第144章
这里应该是虚幻和现实的边界，主系统设定的无人区，用信息领域来理解，这里就是存放废料的区域，那些城市碎片，大概就是已经被制作成‘游戏’的小世界，被割舍掉的区域。
那刚才楼中的人，估计也是废品的一部分。
毕竟现实世界有无数的人，但游戏却并不需要那么多npc。
雾矢格桑晃晃脑袋，眼前有些眩晕，血腥味仿佛从毛孔钻入体内，他咬住舌尖，刺痛感短暂驱散了昏沉，大脑稍微了清明些，随后咽下一口腥甜。
青年静止抬手，指尖微动，那大楼正中的人也化为漫天血雾。
症状似乎轻了些。
雾矢格桑皱皱眉，单手扶住额头。
碾碎出血的源头能好一些？
是真实，还是主系统给予的假象？
他分不清。
往日数幕——破碎的人体，遍天的灾难，染血的狐裘，摇曳的花海，他最不愿回忆的过来皆被这血腥味勾起，无形的气味宛若魔鬼的手。
——再杀死一些被抛却的废品吧。
雾矢格桑咬牙，挣扎着向东方踉跄了几步，眩晕感愈发严重。
气味幻化的手拽住青年的小腿，攀附着，絮絮叨叨的，想要引他堕入地狱。
那样不堪的过去……
他再向前走了几步，手抬起，又将将放下，却落入一个微凉的手心。
雾矢格桑皱眉，侧目看过去，然后撞进一片纯粹的紫色海洋中。
“费佳？”
看不见对方的笑容，但那嗓音确实是不急不缓。
“是我。”
那灵魂的火焰，确实是费佳。
雾矢格桑抱住他，将半身重量压在对方身上。
“那样不堪的过去……”
他呢喃着，像是在与恋人耳鬓厮磨的撒娇。
“怎么能……”
费奥多尔也回抱住他，贴心的给予安慰。
“我来了，格桑，我来了。”
雾矢格桑唇边勾着浅浅的笑，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那样不堪的过去，怎么能束缚住我呢？”
依靠着的人，变做黏腻湿滑，亦温热的半固体碎物，炸开了。
“这才是真正靠近鲜血的滋味啊。”雾矢格桑弯起眸子，身上的衣服被液体打湿，沉甸甸的挂在皮肤上，他对不知什么东西笑着：“就算是真正的费佳阻拦我的道路，我也不会放弃哦。”
没有人回答他，空气中只有滴滴答答的声音。
‘哒’
鞋子踩入血洼，又是鞋底与地面研磨的声音。
‘嘭’
类似的声音不绝于耳。
楼房化做废墟粉末，鲜血淋漓。
此时，这片废弃的城，变成了一座红色的城。
死神进行着无声的屠杀，在黏腻的地板上跳着圆舞曲。
他在一路向东——
不过是鲜血，是吧，不过是鲜血罢了。
有什么好怕的呢？他要面对的敌人，可是不知覆灭了多少世界的主系统啊。
这世界，只剩下雨的声响。
雾矢格桑手指有些发颤，有鲜血从虎口处流出，他一时不察，踩在什么大物件上，身体向前滑，却没有落地，而是跌入某个怀抱中。
“雾矢君。”
这还是费奥多尔的声音。
他将他扶了起来。
雾矢格桑的身体骤然一僵。
“您该停手了。”
“这样不堪的过去。”他手指收紧：“怎么能……”
“没有什么不堪的。”对方的声音平静到了极致，像一面无暇的镜子：“您早就走出来了。”
雾矢格桑失言了。
他有些无措的转头，看着那片紫色的海洋。
“我走出来了吗？”
“走出来了。”他笃定道。
雾矢格桑表情先是呆愣彷徨，然后很快变得释然。
“是啊。”他笑笑：“我早就不在意了。”
“嗯。”还是费奥多尔：“雾矢君，过去不重要，未来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谢谢。”雾矢格桑轻声道，然后毫不犹豫的杀死了他。
一阵血红的风吹过，周围豁然开朗。
雾矢格桑睁开了眼。
面前的是一栋轰然倒塌的楼，没有什么楼中死去的人和鲜血，一切都是他刚迈入墙中的模样。
【您分清现实和虚幻了吗，宿主】016问他：【您愣了很久】
雾矢格桑轻轻嗯了一声：“分清了。”
「破坏」
周围的建筑物又都轰然倒塌。
雾矢格桑睁开了眼。
面前是一片完好的城市，耳边是016絮絮叨叨的叮嘱。
【这里是虚幻和现实的边界……】
他抬起手，难以言说的光辉自手心乍现。
雾矢格桑睁开了眼。
面前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城市，到处都是漂浮的飞船，沿着既定的轨道行驶，钢筋铁骨的建筑泛着彩光，俨然一副未来城市的模样。
【您成功了！】016无比惊喜：【您最开始穿过的那道墙，其实只是墙的最外缘，那座存放主系统废料的城才是真正的虚幻与现实之墙】
「破坏」
雾矢格桑睁开了眼。
脚下是一条流光溢彩的铁道，完全符合人们对未来都市的想象。
……
雾矢格桑睁开了眼。
【宿主】
“我在呢。”他打了个哈欠，像是疲倦了的大猫：“小十六，把地图调取给我。”
【好嘞】016似乎有些惧怕他，二话不说，一张地图平铺开。
‘荒渡公司’
一个红色的坐标闪烁着，虚拟线路显现，一辆悬浮的车子停在雾矢格桑面前。
直到他坐上去，016才敢问。
【您是怎么分辨出……现实和虚拟的？】
主系统创造出的世界，有几个连它都分辨不出。
高纬世界的法律严苛，若是宿主来到高纬世界却分不清，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手，都不用主系统，高纬世界的军警就能让宿主好受了。
雾矢格桑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感觉和锚点。”
【诶】016疑惑：【那是什么】
“我的锚点是费佳。”雾矢格桑嗓音清淡：“只要他出现了，那世界就是假的，因为我告诉自己，他绝不可能出现。”
【可后面高纬世界，他并没有出现啊】
“所以说是感觉。”雾矢格桑没有解释的太仔细：“大概多久到，十六。”
【半个小时左右】016答：【您先休息吧，到了我叫您】
“嗯。”雾矢格桑答完，争分夺秒的恢复精力。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车内陷入了寂静。
雾矢格桑猛地睁开眼，游刃有余的面上有几分惊魂未定，因为车内凭空出现了一汪他再熟悉不过的紫色灵魂。
费佳？
怎么会，这里的确是现实的高纬世界。
「破坏」
【罪与罚】
熟悉的直击灵魂的战栗袭来，雾矢格桑像触电一样呆愣住，抬起的手被对方轻柔握住，他看着近在咫尺青年的灵魂眨眨眼，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