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不走，你吃点儿东西好不好，不然会饿的。”阙昀把菜单放到他面前：“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豆丁看着菜单，阙昀才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可能不识字。
  “你真的不走？”豆丁看向他。
  “不走。”阙昀用力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真诚一些，他可不想再听到哭声了。他看着豆丁看着菜单上的图，说道：“吃这个儿童套餐好不好？”
  “我才不吃儿童套餐呢，我要吃这个鸡胸肉玉米饼，虾的三明治，土豆泥和不甜的茶。”豆丁点着菜单，一字一顿道。
  没想到他竟然认识菜单上的这些字，而且表达得也很清楚。
  阙昀决定撤回前言。这孩子或许挺聪明的，可能就是认人方面有些呆。
  “为什么不吃儿童套餐？儿童套餐很好吃啊。”他问道。
  “爸爸说吃儿童套餐的都是小孩子。”
  阙昀噗嗤一声笑出来：“可是你是小孩，小孩子就要吃儿童套餐。”
  “我不是小孩子。”豆丁一字一顿道：“爸爸说如果我继续和小孩子一样，爹地就不会回来了。所以我已经是和爸爸一样的大人了。”
  爸爸，爹地，这还是个特殊家庭。大约一个世纪前，突然出现了拥有子宫，能够生育的男性，和拥有男性生殖器的女性。大众已然接受，隐形的歧视依旧存在。
  阙昀虽作为其中一员，但从小隐藏，少有人知。
  小豆丁的话听得阙昀心里一阵揪疼，这什么爸爸啊，伴侣不回来能怪孩子吗。
  “可是爸爸已经是大人了，爹地还是走了啊。”阙昀也说道。
  豆丁一下有些懵，扁了扁嘴。
  感觉他又有哭的迹象，阙昀连忙说道：“那我点儿童套餐，我们换着吃，爸爸就不会知道了。”
  “可是我吃儿童套餐，你会走的……”
  “我不走。”阙昀无奈笑道。
  他朝店员打了个响指，给豆丁点了儿童套餐，他自己点了鸡胸肉玉米饼，虾的三明治，土豆泥和茶。
  在等餐的时候，小豆丁一直靠着他，一个个问题都蹦了出来。
  “爹地，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
  “爹地，你爱我吗？”
  “……爱啊。”
  “那爹地你为什么要走掉？”
  “……为什么呢……爹地有些事情所以走掉了吧。”
  “那爹地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还没有。”
  “爹地你又要走——”
  “不走。”阙昀飞快回道，在心里叹了口气：“而且爹地不在，爸爸在啊。爸爸去哪里了？”
  “爸爸他好忙好忙。”小豆丁摇摇头：“就是因为爸爸太忙，爹地才会走掉的。”
  第18章
  “那你不会寂寞吗？”阙昀问道。
  “不会。”小豆丁斩钉截铁道：“家里有好多人，管家爷爷，安妮姐姐，彼得，伊丽莎白……还有好多好多人。现在爹地你也回来了，我一点儿都不孤单。”
  听他这么认真地说出这些，阙昀都有些哽咽。
  他抬手摸了摸豆丁的脑袋，不自觉地将他搂到了怀里。
  午餐端了上来，儿童套餐里有鸡柳，奶酪三明治，一个插着旗子的小汉堡和一杯橙汁。
  小豆丁端正地坐在桌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儿童套餐端了上来。
  阙昀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才想起他还不知道小豆丁叫什么。
  小豆丁拿着儿童用的刀叉，以不符合年龄的熟练动作切开了三明治，一边说道：“莱恩好厉害。”
  原来是叫莱恩，也确实像只小狮子。
  “好可爱的名字。”
  “莱恩，你多大了？”
  “快两岁了。”莱恩说着：“马上就到我两岁生日啦。”
  虽说看他外表就是一两岁，听到他才两岁时，阙昀还是很惊讶。
  两岁就能这么流利地说话，还会认字，是天才吧？
  既然家里还有管家，可以推测他的家庭环境并不差，但是为什么会把孩子一个人扔在这个地方？
  “你刚才说爸爸去找爹地了，你多久没见到爹地？”
  “我半年没见到你啦。”
  阙昀想了想，好像不太对：“刚才你不是说爹地带你来这里的吗？”
  “唔嗯……”莱恩顿了一下，说道：“对啊，我是和爹地你一起来的。”
  前后对不上，他不会也失忆吧。还是说担心被抛下，所以不肯说实话……
  阙昀在心里叹了口气，若说他能帮的上的，也就是现在陪陪他了。
  莱恩似乎真的是第一次吃儿童套餐，看上去开心极了。
  之后他带他去到商场的服务台，因为担心他又说他是他爹地，阙昀只好让工作人员找个说中文的来。
  “papa,icanspeakmandarin.”
  阙昀惊讶地看着他，听他又用中文道：“爹地，我会说中文啦。”
  发音很生涩，但没有错误。
  “……你还会说什么？”
  “还会一点德语和法语。”
  阙昀：“……”
  一岁的孩子，会说的语言就比他还多。
  这孩子大概是真的天才，看来要把他留在这里是不大可能的。
  他要给工作人员留下自己的电话，但又想起没带手机。
  “这个孩子说我是他爹地，不肯放开我。我准备去海德公园，如果有人来找孩子，务必联系我。”他小声和工作人员说道，留了保镖的电话。
  看着莱恩拉着他的手不肯放手的样子，工作人员也表示理解。
  离开服务台，阙昀带着莱恩去了公园。
  白天的公园还挺热闹，也有带孩子来的人。
  阙昀鼓励莱恩去和他们一起玩儿，莱恩却摇摇头，粘得更紧了。
  他就这样带着莱恩在公园里，没有方向地散着步。
  “你会说那么多语言，是谁教的？”
  “有家庭老师。”莱恩说道：“爹地你也教过我中文，你不记得了吗？”
  阙昀笑了笑，他何止不记得这个，他连自己结过婚都忘了。
  两人散着步，经过宫殿和好几处花园，到了高耸的钟楼之下。
  “爹地，我想坐那个。”莱恩指着远处道。
  巨大的摩天轮俯瞰城市全景，排队的人也是首屈一指。
  阙昀看了看他一眼：“好吧。”
  如果是他一个人，肯定不会去。但这个孩子提的要求，他好像没法拒绝。
  难道是他的父性爆发？
  这时保镖接道一个电话。
  “是这孩子的父亲，”保镖说道，“对方说要和他通话。”
  心上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阙昀点点头，保镖就把电话给了莱恩。
  “爸爸！”莱恩叫道：“我和爹地在一起，我们要去坐摩天轮！”
  那头似乎说了什么。
  “真的？”莱恩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我等你！”他说着=晃动着阙昀的手：“爸爸说他刚上飞机，待会儿就会过来！”
  “那太好了。”阙昀拿过莱恩手里的电话，看到电话已挂断了。
  “他什么时候来？”阙昀问莱恩。
  “一个小时左右。”莱恩高兴地蹦蹦跳跳的，像只活泼的小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