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目前全听领导指挥。”王宇故作轻松的说。
  赵越的神情反而更担心了,脸色阴沉的要命。
  “没事儿!别担心,十年前还是我师傅亲手把他抓住送进大牢里的,就是在抓一次的事儿!”王宇拍了拍赵越,嘿嘿的笑起来,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十年前,王振业的确亲手抓捕了这个臭名昭著的’毒蛇’。
  可是那是一段更加惨痛的经历,甚至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轨迹。
  只是此时他们都还对过去和将来的一切尚不知情。
  王宇的安慰并没有完全让赵越放下顾虑。
  那天他们休息了半天,然后一起吃了晚饭,还散了步,直到傍晚才分开。
  这期间赵越的头脑一秒都没有停下来,他一直在苦苦思索着破局之法。
  第33章 镜中鬼影
  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资料,贴着红底照片的档案,密密麻麻的小字表格,鼓鼓囊囊的几个牛皮纸袋子,分类着摞在一起,码放的十分整齐。
  办公室早已空无一人,夏夜特有的风从窗外一波一波的涌进来,办公室淡蓝色的棉布窗帘轻轻随风飘起。赵越用湿抹布慢慢的擦拭着盖在桌上的大玻璃板,手尖沁着清凉的感觉。
  可是这时候,他的心绪就不是这么宁静闲适了。
  桌角摊开着一本工作手记,上面写写画画,涂涂抹抹,乌黑一片。似乎展示着他的心如此不平静的原因。
  赵越闷着头擦着桌子,看起来心事重重。
  沉默的擦了半天,他短叹了口气,攥着抹布,来到水房,拧开了水龙头,一下一下的投洗着抹布。
  自来水哗啦哗啦的流着,很快就变得有些刺骨,可是赵越并不觉得。
  水柱下的抹布一半被浸泡着,不断的变换着形状,赵越一边拧着抹布一边出神的看着飞溅的水珠。
  可能是低着头太久了,赵越有点低血压,他拧干抹布、抖了抖。正抬头折叠时,脑子里感觉空空的,面前的物件扭曲、旋转着晕眩,手有点不听使唤,两只耳朵似乎联通了一样发出耳鸣的声音,鼓膜咚咚的响着。
  同时一种久违的慌乱的、发怵的感觉攫住了他,他用双手扶着水池,下意识的往前方看。
  面前是水池前的一面镜子。
  镜子下半部分沾上不少刚才溅上的水渍,加上水房小空间里闷热的空气,镜子一圈的边缘起了一层雾气。
  朦朦胧胧的,赵越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他很少这样凝视过自己的脸,盯着自己瞳孔里的那一小片黑色,焦虑过呼吸的感觉缓解了一些,他撩了点水洗了把脸,想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就在他洗脸的时候,灯泡倏的熄灭,睁开双眼的时候,只剩一片死寂漆黑。
  好巧不巧的是,这时,狭小无窗的水房起了一阵阴冷风,黑暗中生出一只无形的鬼手,轻而易举撩起人内心深处的悚然。
  赵越呆站在镜子面前,起了一身冷汗,他呼吸着漆黑的空气。
  就在赵越视线的落点,镜中他的背后,猝然出现了一张脸。
  准确来讲是半张一动不动、狞笑着的脸,另外半张面容隐匿在黑暗中,晦涩不知来意。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透过镜子死死的盯着他,那眼睛空洞的像是无底深渊,好像能把他的心防尽数瓦解。
  他看到了那只眼睛上的疤痕。
  阴冷的风一波一波的向他汹涌而来,衣角也随着轻轻翻起,镜中那张可怖的脸居然动了,薄唇一张一合,赵越的耳边竟然被灌进了无数的低语。
  “你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我吗?”
  “放弃吧。”
  “如果你不想死。”
  “……”
  杂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把赵越紧紧逼在中间,话语的波涛中,他显得那么渺小。
  一瞬间,房间又变得安静的可怕。
  赵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紧紧贴住身后的瓷砖,整个身体呈防御姿态。
  突然,赵越感觉一只冰冷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失声尖叫,却像是被扼住咽喉一样无法发出声音。
  他的大脑被恐惧控制,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思绪也溃散破碎。
  “……投降吧,没用的。”
  “不!”赵越攥紧了拳头,他狠狠的盯着镜中的幻影。“不!不!不!”
  “我不怕你!”
  赵越一拳击碎了镜子,无数银色碎片稀里哗啦的从墙上掉了下来。
  镜中的鬼影也随之消失。
  赵越紧贴着水房的墙面,深深的呼吸,一身的冷汗,一阵阵止不住的颤抖。
  ——
  “干杯!”卢刚端起白酒杯,一仰脖,一饮而尽,“我先提一杯,给我的好兄弟接接风,洗洗尘!”
  一杯饮尽,他潇洒的把酒杯置个底朝天,展示:“我可干了,你随意!”
  这是林城最上档次的饭店包间,旋转桌上琳琅满目、翠红莹白,还摆着档次不低的名牌白酒和葡萄酒。
  这样一桌婚宴级别的宴席,餐桌上却只坐着两个人。
  卢刚的对面,正是风尘仆仆的耿浩,他穿着灰突突的夹克衫和破旧的牛仔裤,面前的杯子里装着深红的葡萄酒。
  他也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卢哥,我敬你!”
  看起来两人关系很亲近,并不拘束于礼节,耿浩拿起筷子就开始吃,卢刚只是偶尔动几口,大部分时间都在喝酒。
  久别重逢叠加酒精的作用下,两人聊的红光满面,耿浩更是十分兴奋,撑着已经发软了的舌根和卢刚讲述自己在外地逃亡的这一年多的生活。
  卢刚有些愧疚的搂住了耿浩的肩膀:“兄弟,对不起啊,又让你吃这苦,我大舅哥现在说了也不算了,不然立马就给你捞出来。”
  “你说这话,就是不把我当哥们了!”耿浩断断续续的说,“其实卢哥…那根本就、就不算事儿!我就当公费旅游了!”
  卢刚摇了摇头:“那可不行!”然后从旁边的餐椅上拿出一个描龙画凤的华丽手提袋:“你不是陈年的腰伤吗,前些天正好认识个老中医,给我扎了个针灸,老好使了。听说他们诊所也开中药,就给你弄了几包,你回去试试看有没有用。”
  “还有你这头发,家属区新开了家理发店,得空了去染染,弄精神点好看。”
  “你还记着呢?我这少白头,弄了也白弄。”耿浩接了过来,有点哽咽:“卢哥…我……”,他说不下去了,低着头,醉的面色酡红。
  卢刚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整那不值钱那出!有啥的,就这么点的小事。”
  “不,这不一样。”耿浩的声音湿润了。
  他从椅子上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卢哥,突然想起句古诗,给你念念,你别嫌我肉麻啊。”
  卢刚眼中含着笑意,看着他。
  耿浩举起了酒杯,腰杆挺的溜直,他昂着头,铿锵有力的声音有如穿云裂石: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好!”卢刚十分捧场的鼓起了掌。
  ——
  第二天一大早,耿浩又到卢刚的私人会所中和他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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