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时与拉着米尔加奈向训练场去,旧机甲改装的路子太歪,只有她自己能完全适应,换新后没人接替,就和那些训练机一起停在训练场的仓库里,如今算是一个半报废的状态。
  这里的保密级别很低,两人虹膜识别打开仓库侧门,仓库里排着各种型号的机甲——全是些淘汰下来的老式东西,存放的环境很一般,侧边墙上甚至还有个修补不完善的洞,这洞从时与第一次来就有,不知道是什么年间的产物,寿命比它的“修普诺斯”都长,她以前还偷偷进去过,能一直通到一个管道群,看着麻烦,她就没再深入,原路返回这里。
  米尔加奈去按机甲的外板,没反应,问时与:“‘钥匙’呢?别愣着,先打开一下。”
  时与尴尬哈哈:“我在这里还要什么钥匙……”
  她的脑波与机甲配对,这次不用外出战斗,便也没有必要非加进钥匙上那块能源石,心念一动便直接启动机甲本体。
  米尔加奈看清她的猫腻,心中明白她这是又有点小违规,没随身带着自己的启动器,于是白她一眼就不再说话,直接卸了那块外板,专心扫描那块下方的连接。
  好恨。
  扫描出的结构似乎比如今的外骨骼还要更优,米尔加奈心说好恨,怎么能优化成这个样子,她问时与:“我给你的书你有没有看过,能不能用拓扑力学的知识为我讲一讲这……”
  时与说:“那个洞怎么好像和之前形状不太一样,你等下我去看看,哎呀真是的怎么回事。”
  洛恩缩在洞口,闻言浑身一颤。
  第20章 我们群众内部有坏人
  米尔加奈一把揪住她的头发。
  “疼!”时与被她拽了个踉跄,悲从中来,“你比我弟弟还凶。”
  她又叽叽咕咕嘟囔起什么“可怜”“伤口”“脑子不好”之类的话,说书又厚又重拿不回去,说哪块砖头在虫巢里给她挡住致命攻击,说自己不认字看不懂题目都是什么……
  洛恩不敢再留,悄悄爬回那段纷乱的管道交联区。
  ——
  江鹤吟有些愣怔,他翻出时与的就诊记录,一长串id号码之后,她的基本信息静静浮现面前。
  星历1208年生、alpha、女性、服役于第八星军部前线战斗队伍、上士、户籍地135区东城道……
  135区。
  132区以后就算下城,所以时与是下城的人,江鹤吟从没想过这种可能,他忽然想起几人相似的黑发黑眼,一瞬间甚至觉得她说不定干脆和乐园那几人就是同区的老乡——但为什么要对别人说那么难听的话?女alpha嘲讽的声音犹在耳畔,江鹤吟想不明白,觉得很难理解。
  他们会不会原本认识,其实他也知道时与并不是那么刻薄的人,没错,他们应该早就认识,仔细想想那omega态度很奇怪,所以他们有矛盾在先……
  江鹤吟拍桌,捂着脑袋非常小声地“啊啊”小叫。
  不对!什么鬼东西!!
  他站起来拍自己的脸,好像房间里缺氧似的来回踱步,一只浅灰的小鸟出现在他头上,随他一起绕着房间转圈。江鹤吟一手捏住它,身上的制服脱下来扔在椅子上,在桌上挂了个“巡视”牌。
  此时不必去想该给时与捏造个什么病情让她留下来,因为已经不需要再通过时间冷静,江鹤吟已经为她的行为找到了新的开脱角度——角度有些太跳跃,但他觉得很有可能。
  他要去亲自去看看那人。
  江鹤吟脚步飞快,他直接翘了班,回宿舍找出一堆应对发情期的东西带在身上就往外走。
  下城游民不被接受,但时与不同,她正在军部服役,必然不受限制。
  她的id卡丢了,江鹤吟脑中闪回上次的画面,她说“半个月后挂失”——只有id卡会用到这个词汇,所以她知道这回事,她是故意的。
  那几人正用时与的身份混进普通的城区,但omega的状态很差,他们走不远,因此只能在周边找地方入住,那么他需要搜索的范围很小。
  时与在帮他们吗?
  他直接预约了一辆医疗车,关闭上头的警报器向离那个乐园门口最近的酒店去。
  ——
  最近的酒店就是乐园自己的客房,江鹤吟下车,戴上信息素阻隔器进入其中,信息素阻隔器有点像alpha的嘴套,很显眼,但幸好大厅无人监管,因此没人对他这样一身夸张的行头感到紧张。
  他直接在入住的机器上刷自己的假证件——当然这么说也不对,这是一张合法合规的新身份id,并且在联邦所有星球上畅通无阻——江鹤吟来之前求自己姐姐给这个新身份打开了绝大多数权限,此时正好用来查里头的住客信息。
  “时予”果然就住在这里。
  他抿紧嘴巴上楼,几人的房间在酒店顶层,电梯上行,他指尖微微开始发凉。
  外面的视野逐渐开阔,天幕下也还依然是像那天一样的景色,大人带着孩子穿梭在娱乐设施中玩耍,好像隔着老远就能听见欢笑声。
  门开了,信息素阻隔器亮起警示,提示他空气中信息素浓度已经超标,再向前有些危险。江鹤吟抬头,果然见到天花板上的报警器被人用透明的纸卷包裹起来,这里对那发情的omega暂时安全。
  顶层只有两间房,一间是空的,他敲敲门无人应答,于是转向另一扇门。
  里头有动静,他耐心又敲了几次,但依旧不见有人回应,于是直接又拿出自己的卡片解锁。
  门开了,对准他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又是那个小孩,两个孩子还没分化,不太受到信息素的影响,因此藏在一间房里也没问题。江鹤吟对目前的情况早有预料,他深呼吸,举手摆出投降的姿态。
  他这次不害怕了,看着这把枪反而冷静下来,慢慢蹲下,与那孩子视线平齐:“我是来帮你们。”
  “不需要,”她那把银色的小枪被时与掰得彻底报废,现在手里的是另一支,她好像一只奓毛的猫,对江鹤吟道,“你滚开。”
  另一个一向安静的孩子在她身后,也说:“你滚开!”
  江鹤吟说:“我知道怎么治好你们哥哥的病。”
  这话说出,果然两个孩子同时沉默,他忽然听到房间中传来微弱的声音,是那个omega,话少的孩子连忙跑进去,留下带枪的继续与江鹤吟对峙。
  omega轻声询问:“外面是谁?”
  ——
  江鹤吟进来的时候两个孩子还警惕地跟着他,那omega见她们跟进来便对她们挥手,叫她们出去,他声音很轻,嘴唇干裂,嗓子有些哑。
  信息素阻隔器的警示闪烁越来越快,房间内信息素浓度太高,几乎要透过口罩穿进来。对方的信息素与时与一样是浅淡的味道,闻起来好像潮湿浓重的水雾,江鹤吟坐在他身边放轻呼吸,他翻找自己的挎包:“你现在只吃抑制剂已经没用了,我需要帮你打抑制针。”
  “嗯。”
  黑发的omega答应得很乖,他面色潮红,身体仿佛身处寒风中一般不停发抖,江鹤吟知道这状态很差,于是动作加快些,也不在意规范与否,一指将手中安瓶弹开。
  omega很安静,兴许因为身上烧得太厉害,眼睛上蒙着一层水雾,积蓄足够就凝结成泪水从脸颊上划下来。他看着江鹤吟的动作默默流眼泪,很柔顺地低下头露出脆弱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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