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原是这样,我还当是融融藏不住尾巴终于露了原形。”姬元徽和他玩笑完,问起了这小狗的去留,“要养着它吗?还是等伤好了送人?”
  裴煦抬眼看他:“殿下若不厌烦这小东西,就留下吧。”
  “那就留下吧。”
  小狗就这么被留了下来。
  初来府上的前两天,兴许是因为伤口还没长好,小狗不太活泼也不怎么动。养了几天后伤处好些了,它开始变得活泼,整天摇头晃脑追在两人身后跑,咬着人衣角呜呜叫。
  “好,很精神啊!”姬元徽很满意,给它取名独臂威武大将军。
  裴煦觉得这名字太长,一般只叫它大将军。
  平静日子过了几天,到了今年科考的放榜日。
  因为会试出了问题,考官全换,考题重出,所有流程都被迫延后了一个月。殿试延后,放榜日也从往年的五月延后到了六月初。
  放榜当日,周恃宁来了府上,手舞足蹈:“我觉得远承一定能考中状元!”
  恰巧是休沐日,姬元徽和裴煦正在家中对坐喝茶下棋。见他们反应淡淡,周恃宁不太满意,他看向姬元徽:“你不觉得吗?”
  姬元徽落下一子,只说了两个字:“探花。”
  周恃宁又转头去看裴煦,裴煦微笑:“我也觉得是探花。”
  周恃宁跳脚:“他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你们两个根本就是沆瀣一气!”
  姬元徽被他吵得耳朵疼,提醒道:“先别管考进士第几名了,郁远承出门带人了没有?”
  周恃宁不明所以:“带了两个,怎么了?”
  “两个那哪够!”姬元徽故作严肃,“那些官老爷最爱榜下捉婿了,两个哪能拦得住?”
  “我把这个给忘了,完了,他眼睛不好,太阳一大他根本看不清,万一被丑八怪套麻袋带走他后半辈子就毁了!”周恃宁焦急,“那怎么办?”
  姬元徽给他出主意:“怕他被人捉走,那你先去一步抢先把他捉回来不就得了。”
  周恃宁迟疑:“这能行吗?是不是哪里不对……”
  “怎么不行。”姬元徽恐吓道,“你再磨蹭一会儿说不定他跟人官小姐堂都拜完了!”
  周恃宁一想那场景被吓得怪叫一声,匆忙出门去了。
  周恃宁一走,姬元徽耳边终于清静了,刚想仔细研究下棋局,就听裴煦微笑道:“殿下输了。”
  “什么?”姬元徽睁大眼睛看了下,确实是自己输了。他皱着眉头往后一靠,颓丧道,“都怪周恃宁,在我耳边一刻不停的驴一样怪叫,他比大将军还吵。”
  裴煦将棋子归置好,垂眸问道:“殿下为什么觉得那位郁公子会考中探花?”
  “梦到的。”姬元徽道,“你呢?”
  他原以为以裴煦的性格会说自己是随口说的,或者认真和他分析一下其他考生,但裴煦却停顿了片刻迟迟没有开口。
  姬元徽有些意外,将目光投向他。
  裴煦抿了抿唇,语气不似在开玩笑的望向他:“我也是,梦到的。”
  姬元徽瞳孔一缩,神情凝滞了片刻。
  “从前也做过些零碎的梦,原以为只是梦而已,可有些却一一应验了。”裴煦继续道,“我还梦到俞州水涝,郁公子被任命为钦差去往灾地赈济灾荒,后来却因为从临郡运送来的赈济粮都是沙子石砾而被暴怒的灾民所害,死在了那里……”
  “殿下也梦到了相似的东西吗?”
  。
  几日后上朝,皇帝问起诸臣有没有前往俞州赈灾的人选。
  “陛下,臣举荐裴寄裴御史!”有人高举板笏道,“裴御史素有贤名,数年前也曾在地方任郡守,想必对地方灾患事务颇为熟悉,臣以为裴御史堪当此任!”
  此人出列之后,又断断续续有两三个人提出举荐裴寄。
  皇帝看了看出列的那几人,眸光若有若无的从姬元徽身上略过,又重新看向某处:“裴爱卿以为呢?”
  此事虽然免不了苦些累些,但身为钦差去到地方,那些地方官吏肯定少不了孝敬好处,等回来说不定还有机会高升……
  裴寄躬身出列:“臣愿往。”
  姬元徽弯了弯唇角,他觉得今天裴煦心情一定会特别好。
  下朝后继续去礼部衙门坐班,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听说太子突发狂疾疯疯癫癫持剑跑去了刑部衙门一阵乱砍,似乎有官员因此受伤了。
  姬元徽赶到时太子已经被太医带走了,刑部衙门乱七八糟一地狼藉,听在这里打扫的仆役说,刑部的官员被放了半日假,回家治伤去了。
  他又匆匆忙忙往家赶,回去后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姬元徽快被吓坏了,反复思考会不会是裴煦伤得太重被太医院一起带走了。
  他都打算重新回去一趟了,忽听身后裴煦道:“殿下进进出出好多次,是在找什么?”
  姬元徽一回头,就看到裴煦正坐在不远处藤椅上吃葡萄。
  他想过裴煦在孙先生处包扎伤口或者在内室休息亦或者在书房等他,唯独没想到人就这么悠哉游哉的坐在外面,居然还有心情吃葡萄。
  刚刚差点就被砍了,居然还有心情回家吃葡萄?
  姬元徽气坏了,大步走过去捏住他的脸:“我都要被吓死了,你这没良心的,人没事都不知道找个人给我传个话报下平安吗?”
  裴煦被他捏着脸颊,张了张嘴,在他手心吐了两颗葡萄籽。
  姬元徽:……
  不待姬元徽发作,裴煦举起手臂给他看:“其实还是有些事的……”
  姬元徽这才看到他衣袖被划开了,胳膊上有一道狭长的血痕,现在还在往外洇着血。
  姬元徽头发都要炸起来了,将人抱起来往孙先生处去:“这么长的口子你还有闲心坐在这儿吃葡萄?”
  “我太高兴了,笑得太开心去治伤感觉有点奇怪。”裴煦解释道,“我想先冷静一会儿马上就过去……”
  姬元徽黑着脸:“这么喜欢痛?开心成这样?”
  “不是,是因为今天早朝很顺利,而且太子看起来快疯了。”见姬元徽不高兴,裴煦声音小下去,“伤口不深,不是很痛,只是看着吓人,再晚一点都要结痂了……”
  见姬元徽好像真的生气了,裴煦眨了眨眼睛暂时不说话了。
  处理好伤口,姬元徽背着他回去。
  裴煦道:“殿下,我伤在手臂,可以自己走路。”
  姬元徽冷冷道:“不管,我愿意。”
  裴煦碰碰他的脸颊:“殿下生气了吗?”
  姬元徽面无表情,不说话。
  裴煦将脸颊贴在他后颈:“不会有下次了,殿下别生我的气了……”
  姬元徽背他回去,将他放在椅子上:“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裴煦眨了眨眼还没酝酿出眼泪,就被姬元徽捂住了眼睛:“哭也没用,哭晕过去也不管。”
  裴煦抿了下唇,很可怜的问,“真不管了吗?”
  姬元徽凶恶道:“不管!”
  裴煦又问了遍:“真的不管了吗?”
  “……”
  “真的吗?”他还在问,“真不管我了吗,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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