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万一把现在这个撸下去后皇帝挑拣了对方的人上位,那就得不偿失了。吏部尚书这个位置毕竟不是什么小官,四品以下的官员皆可由其升降任免,是块肥肉,但他们都不敢赌这块肉落到对方嘴里自己会多麻烦。
  不过现在就算他们想争也难了,在太子和大皇子左顾右盼的时候,这块肉就这么稳稳当当的落到了姬元徽嘴里。
  王位这东西,谁还不想争一争了。
  握进手里的权力只有去争才会变多,不争就什么都没有。
  “三殿下。”对于姬元徽今日来,吏部尚书似乎早有准备,迎上来行礼,“殿下是为补缺的事来的吗?”
  吏部尚书对这个情况再了解不过了,皇子成家后提携姻亲,等妻家起势了再反过来变成其帮衬助益,双赢的事
  “大人不必拘礼。”姬元徽笑眯眯将人扶了一把,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刑部还有合适的位置吗?”
  陈廖略微迟疑了下:“殿下上次来问的不是礼部吗?”
  姬元徽微笑:“本王兼着礼部的职务,若是夫人也在礼部,日后升迁免不了要被人说是本王假公济私,还是避一避嫌为好。”
  陈廖还是有些犹豫:“只是刑部眼下空缺的职位,品阶要比礼部的低些。”
  低点就低点,又不是不能升,一上来就太扎眼反而不好。姬元徽随口问道:“低些是多低?七品?”
  陈廖答道:“正六品。”
  “噗,咳咳咳……”姬元徽被茶呛了下,眼睛都睁大了些,“正六品还低?就算是状元刚入朝一般也只封个从六品的翰林修撰。”
  陈廖解释道:“裴公子是裴御史之子,又是皇亲,若是品阶太低,怕是不太合适的……”
  裴寄的面子不要紧,也就是顺口一提,但若事关皇室,那便不同了。
  姬元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有劳大人费心了。”
  。
  这几日礼部的公务不少,礼部尚书带头加班加点处理文书,姬元徽虽说是亲王,但终归官衔低他一阶,提前走了怎么看都不太合适,饶是他心再大也不能跟从前一样申时便散值归家去了。
  酉时,姬元徽头昏脑胀的从官衙离开,刚走没几步就被人拦下了。
  “三殿下。”家仆打扮的人低眉顺眼向他行礼,“我家主子想请殿下移驾一叙。”
  姬元徽望见了停在不远处的车舆,装作不认识打了个哈欠糊弄道:“谁啊这么大架子,不见。”
  说罢抬脚便走,却又被拦下了。他蹙眉不耐烦道:“敢挡本王的路,你有几个脑袋可砍?”
  “殿下,请殿下留步。”那仆从见他不为所动,终于搬出了靠山,“大殿下有要事相商。”
  “大哥的人啊,怪不得这么大胆子。”姬元徽揉了揉手腕,粲然一笑,“替我向大哥告罪,今日怕是不能奉陪了。早上出门前答应了夫人散值后陪他去猎兔子,不好失约。”
  像是知道他会推脱,姬元徽这里刚说罢,那边马车上的人已经被侍从搀扶着下了车,脚步虚浮走到了他面前。
  “三弟可真是难见。”一位面带病容,通身气质清贵儒雅的青年缓步走到了他面前,“几番书信相邀,皆是石沉大海。今日若不是提前守在礼部衙门门口,恐怕又要扑个空了。”
  “礼部清闲,我也野惯了,没什么事就爱约着二三友人四处去玩,他们都是直接来府上找我,我哪能想到还会有人给我写信啊。”姬元徽一副头疼的表情,“府上信件一般是在……书房?谁没事会去书房啊,油墨味熏得人头疼。”
  姬元徽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是个见了字就头疼的草包。若是旁人或许就信了,但能在宫里活到出宫立府的哪个不是人精?
  姬淙脸上挂着浅笑,说不上是信还是不信。他信不信的也不重要,本来就是做做面子,总不好说你信我看了懒得理你所以扔了吧。姬元徽觉得自己愿意找个借口,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姬淙拿帕子捂着嘴咳嗽,面色苍白:“是大哥思虑不周了。”
  “大哥日日为户部的事操劳,为朝廷鞠躬尽瘁,清减了许多啊。”姬元徽道,“真是看得人心疼。既然病着那还是少出门,多多休息为好。”
  姬淙苦笑:“我哪里敢有丝毫懈怠,只怕是我一歇下来,就有人要趁虚而入,到时候莫说是休息,恐怕连活命都难了。”
  “大哥这话说得我不敢接。”姬元徽笑意浅了些,“谁人不知大哥深得父皇宠信,如今天子圣明天下太平,哪有人能要大哥的命。”
  “真的吗?”姬淙脸上还存着些笑意,声音平静却带着恨意,“真的是宠信我,而不是想踩着我的命打压丞相给太子铺路,免得太子和他当年一样一登基就遇上权臣当朝?”
  姬元徽不笑了,警惕的望了四周一圈,见此处足够偏僻没什么人才压低声音道:“大哥真是病糊涂了,还是别站在这里吹风了。”
  姬淙又咳嗽了起来,这次他咳得比上次厉害,甚至咳了血出来。
  姬元徽也惊了一下,姬淙却摆手:“不碍事,胎里带的病罢了,常年都是这样。我还在娘胎里时,就有人见不得我活着了。”
  姬淙擦去唇边的血,攥紧了帕子,神色依旧平静,:“明日起由太子监国,父皇把政务交给了太子,眼下已经动身到萧山行宫养病去了,圣旨明日就会下来。”
  他不再客套,抬眸直视姬元徽,直言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哪怕三弟真的不争不抢只想独善己身,太子会信吗?”
  “哪怕太子信了,那丞相呢?”
  “聊聊吧,三弟。”
  第10章
  难得一次天黑之后才回家,一回来就看到裴煦站在廊下等他。
  姬元徽步子快了些,走上前去:“怎么等在这里?等多久了?冷不冷?”
  他将裴煦的手握住,在颊边贴了下:“怎么这么凉,以后不要出来等了。”
  “偶尔出来透透气不要紧的。”裴煦抽出手来,将搭在臂弯的狐裘展开。姬元徽自觉弯腰让他给自己披上,裴煦鼻尖动了动,“殿下喝酒了?”
  姬元徽抬起袖子闻了闻,有些心虚的挠了挠脸颊:“很明显吗?我没喝几口,可能是沾上席间的酒气了吧。”
  虽然他这么说,但裴煦还是吩咐着人去煮醒酒汤了。
  回房洗漱过后,醒酒汤也端了上来。姬元徽喝过之后又去抱裴煦,刚洗过澡身上还蒸着热气,他把脸埋到裴煦肩窝拱了拱:“还有酒味儿吗?”
  裴煦被他蹭得笑了下,侧过脸嗅了嗅:“没有了。”
  “饮酒容易误事,我在外面还是很有分寸的。”姬元徽松开他,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色泽如血一般,成色极好的红宝石耳珰。
  裴煦失笑,姬元徽好像很喜欢这种绚丽灼目的颜色。
  “正事放放,回家先聊私事。”姬元徽将耳珰拿到裴煦脸侧比量,“深些秾丽些的颜色果然衬你,平日里穿戴的太素了。”
  [母亲从前,也喜欢拿这些珠玉金饰往我身上戴。]
  裴煦有一瞬的恍惚,但很快回过神来推着姬元徽的手笑了笑:“我没有穿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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