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蛮横!
  白砚蹲下,身影没入丛生的杂草中,蜷成一团,显得羸弱又小只。“不走,公共场所,大家都能…都能待。”
  辛梁星斜眼,白砚有些怕他,又不肯走,便转移话题说:“上次说补腻子,你什么时候可以来?”
  “不去了。”辛梁星认为白砚太乖张,他不想去了。
  白砚啊了声,喃喃道:“半途而废可不好。”
  辛梁星听见了,乐道:“这叫哪门子的半途而废,我该你的?有问题你找修房匠,别找我,忙着呢。”
  “我给你钱。”
  辛梁星:“现在又想嫖我了?”
  他知道!白砚惊讶的睁大眼睛,被捅破了窗户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想站起来,身体却有那么沉,沉到他只能维持原有的姿势,呆呆的蹲在辛梁星身旁。
  “不是……嫖。”他嘴拙,对着辛梁星老是爱莫名其妙的停顿,听上去像是个结巴,“不是的。”
  “哦,那是什么?你说来听听。”辛梁星把他的全部反应都看在眼里,凭直觉料到些什么,后又摒弃。
  白砚想说,可那太离经叛道,他怕说出来辛梁星会像这镇上的人一样叫着他盐碱地,边把他按进泥堆里,让他做了那滩烂泥。
  辛梁星道:“不说赶紧走,呆在这儿说话,把我鱼都惊跑了。”
  “你都没有钓上来过。”白砚说的闷闷地。
  辛梁星猛然间扭头,饵线晃了晃,不是鱼上钩了,而是他手动了。净气人。来半天没说一句好话,光揭他的短。
  大概是他眼神太能唬人,白砚被他乜斜的不敢直视他,嘟囔道:“就是没钓到鱼。”
  “你行你来。”辛梁星脾气上来,撂摊子不干了,说得怪轻巧,你行你来呗。
  白砚抿了抿嘴,一口应道:“好。”
  他俩交换了位置,辛梁星站着,望着平静的河面好像在看一块儿流动的镜子。天瓦蓝,河水澄净,他摸了根烟,想到旁边有人,没划火,而是放在鼻尖轻嗅。
  鱼竿在白砚手中好听话,比秤杆还要听话,辛梁星就跑了个神的功夫,他就钓上来了一只甩尾的鲫鱼。
  活蹦乱跳的,看的辛梁星眼红。
  眼见为实,辛梁星凝视着篓里的鱼,又看看白砚垂钓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心想这河里原来真的有鱼啊。
  白砚扭着脖子看他,眼尾闪过光芒,好像在邀功。辛梁星垂手把烟卷儿夹到他耳朵上,顺势拍了拍他后脑勺,野性的力道,拍的白砚愣怔着。
  “接着钓。”辛梁星提醒他。
  白砚连连应声,极为得心应手,篓里盛下四五条的时候,辛梁星叫了停。
  “够了。”有收获就够了,不贪多,辛梁星收竿,白砚也帮他收拾家伙。
  “我…教你。”白砚毛遂自荐,人家都没说跟他学,他就要逞能当师傅,好会献殷勤。
  辛梁星压了压草帽,留高挺鼻梁和薄唇融出不近人情的轮廓,低声道:“想做我老师?”
  白砚手指纠缠,问:“可以吗?”
  第11章 好喜欢
  教人的反而这个姿态,辛梁星一下子就笃定了内心的想法,于是摘下草帽,反手扣在白砚头上。强烈的日光让他眯了眯眼,乜斜的眼神扫向戴草帽的白砚,白砚骨架小,戴他的草帽怎么看都不太合适。
  乖乖仔耳朵上夹着他的烟,头上戴着他的草帽,神情唯唯诺诺的,要教他钓鱼。
  “会来月经吗?”辛梁星问。
  前言不搭后语,问的白砚愣在当场,有种被他语言解开扣子,拉下拉链,扒着探索最内里的秘密般的刺探感。
  “会不会?”辛梁星重复。
  良久的沉默,静到风吹草叶哗啦啦的声响都被放大,好像能听见河水淌动的簌簌声!
  白砚抓了抓衣角,嗫嚅道:“会,会吧……我不知道。”他喃出哭腔,无助道:“之前见过一次红,就一点,算吗?”
  他仰起头,目光从草帽下撩出,彷徨无措的看向辛梁星,好像辛梁星才是造物者,一切由他说了算。
  辛梁星眉峰高挑,浑不吝道:“问我?”
  白砚点头,香烟随他动作点动,像一支枪,瞄向辛梁星。
  “那你现在垫了吗?”辛梁星眸光暗了几分,问完这话,他近了白砚一步。宽阔的胸膛被日头烘出暖洋洋的体温,灼人的向白砚逼近。
  “没…没有。”白砚结巴,他不想同辛梁星讲这个,抬手要摘下草帽走人。辛梁星手快的按下草帽,隔着层席草按着他的头,禁锢着,故意不让他抬头。
  宽大的帽檐隔开两人的视线,辛梁星低头,只能看到他稍尖的下巴,鹅颈漂亮的,带出一片锁骨。这幅骨架对男人来说过分精致,对女人来说又显得粗糙,独独搁到他身上,开始诡异的融合。
  辛梁星盯着他衬衫第三颗扣子开始走神,白砚忽的拉下他的手,出着冷汗的手心贴着辛梁星青筋突起的手背,带着往下。
  “真的……没有,不信…你摸。”
  鸟鸣啁啾,青草和着泥土气息翻涌,刮风了。
  辛梁星像被电到,猛地要抽手,电光火石的刹那又顺从的,被那只手带过。
  春夏交接的衣料能诉说一切,辛梁星冷下脸,抓疼他了。
  白砚发出一声惊呼,弓下腰,脊背弯出可怜的弧度,缓缓跪在泥土地上,膝盖压着青草,软凉,又刺挠。生理泪水从眼眶溢出,打湿鸦黑的睫毛,扑簌簌的淋湿半张脸。
  辛梁星紧了紧右手,也蹲下,帽檐下白砚仍在落泪,见他看过来,忙擦了擦眼水,哽噎道:“不是…哭,疼。好疼。”
  他把人抓哭了啊。
  辛梁星半阖眼皮还在回味,他好粗鲁,居然能把人抓哭。
  “嗯…”白砚细细的嗓音发颤,这会儿还没缓过来。
  辛梁星探手,带着厚茧的指腹像张砂纸,擦的白砚眼睑红红的。“娇气,还哭,是要我给你揉揉?”
  白砚闻言眼睛又是一睁,嘴角牵扯,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辛梁星陪他在原地蹲了好一会儿,直到他能站起来了,两人才提着鱼篓回去。
  下午时光漫长,离晚饭还有几个小时,辛梁星伴着腻子膏,在烈日下给白砚补墙缝。他又是赤着上身,嫌汗湿的衣服贴皮肉太粘,影响他干活的效率。
  快五月,日头热辣起来,一个多小时忙完,晒得他皮肉泛红。辛梁星站在树荫下,拿瓢舀井水,往身上泼着降暑气。
  井水沁凉,激地他甩了甩头发,边拿起蒲扇扇水珠。好不凉快。
  白砚杵在屋檐下看他,看够了,才从屋子里拿梨出来,给他放到井水里冰。
  辛梁星坐在板凳上扇风,白砚也跟他坐在树下,道:“麻烦你啦,谢谢。”
  “嗯。”辛梁星犯懒地,从唇边溢出一个嗯。
  “晚上,我给你做鱼吃,红烧口的可以吗?”白砚问他,还没跟他一起吃过饭,不知道他口重不重。
  辛梁星摇了摇蒲扇,偏头看他,树影婆娑,光斑落在他眼尾,亮闪闪的像颗流星,稍纵即逝。白砚被看的不知所措,摸了摸脸,小声问:“有灰吗?”他刚刚打扫墙角的蛛网了,急着出来跟辛梁星讲话,都没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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