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他在图书馆泡了三天,到了第四天,人有些浮躁了,才决定就近逛逛。
  自己一个人属实是没什么好玩儿的,他看了场国庆档的电影,去了趟超市,然后才乏味的回出租屋。
  他租了个小单间,这边房子挺贵,再贵江照也还是想有个私人空间,人是要有秘密的,他要给他光怪陆离的想法一个栖息地。
  江照开锁的时候忽然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人…在他身后。一股毛骨悚然的战栗感从他后背蔓延开来,他转身出拳,对方好像料到了他会动手,拆招之际顺势锁了他双手,胸膛紧贴着他后背,压制的他动弹不得。
  “你是谁?”江照扭头,拧眉怒瞪,偏生被那人一手握住后颈给扭了回去,叫他见不得真容。
  “这里有监控,我报警你跑不掉的。”江照面对着门,他骗人的,这里没有监控。他只能凭感觉估摸,这个人比他高,力气比他大那应该是比他壮,身上没有烟味儿,连声音都不出,在这种破地方挟持他总不至于是图他的钱吧?
  别有所图,江照突然有些慌了。
  ☆、第 51 章
  许是他露了怯,下一刻,那人便靠他又近了些。热烘烘的体温透过短袖传遍江照后背,他好像被骚扰了。
  真他妈的,在自己家门口还能被占了便宜。江照咬着后槽牙,身体一软,借着巧力弯曲手肘,狠狠撞向身后人的胸腔。
  被躲开了,江照得了自由,转身看向袭击他的人。他还是一脸怒气,灼灼双目蹿着火,嘴角抿的直直的,浑身上下的暴力因子都在叫嚣,结果一看到面前人,他却愣住了。
  是李旌和。
  他变了。江照呆滞的看着李旌和,时隔三年,他一眼就能看出李旌和的变化。
  他褪去了少年的瘦削,身量更宽厚有力了。原本乖顺垂下来的额发也被收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有那双经过沉淀的眉眼,愈发深邃动人了。岁月越雕刻,他越不凡。
  江照打量李旌和的时候,李旌和也在观察他,他留长发很漂亮,想为他戴花。
  “你……”江照盯着他,太多要说的话,不知道捡哪一句说了。
  “嗯。”李旌和字正腔圆的应他。
  江照偏头看他左耳,看的仔细,所以能看出嵌在耳道的助听器。
  听说他高考那段时间,李旌和的耳朵完全失聪了,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治好了?
  江照不说话,李旌和就沉默着。长时间不见,没有重逢的喜悦,反而更多的是生疏。
  楼道狭窄,傍晚天色渐暗,声控灯在一片寂静下长久的熄灭。他们站在门口,借着夕阳余晖共享同一份尴尬。
  “不请我进去坐坐?”李旌和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江照惶然的点头,他忘了。
  防盗门锁被转了两圈儿,然后才发出老旧的声音,随着江照的动作敞开。单人间一目了然,李旌和跟在他身后,甚至不用环顾四周,就把这间房子给看完了。
  太小了,又小又破。
  江照赤脚踩在地板上,把拖鞋让给李旌和,“没有多余的拖鞋,你穿我的吧。”
  李旌和不为所动的站着。有那么一瞬间,江照以为他是嫌他了,脸上差点没挂住。这么大点地儿,装不下这么金贵的少爷了。
  “那我去楼下给你买一双吧。”江照站在玄关处,声线绷的极紧,又不觉谈话中的讨好意味。
  李旌和静静的看着他,突然弯腰,握上那把瘦弱的脚踝,缓缓帮他套上了拖鞋。
  江照又是一僵,脚踝处的温度太让他想念了。
  “不用买了。”李旌和脸上表情淡淡的,眉目不含情,看上去就显得凉薄了。
  江照直觉李旌和可能是要走,果不其然,就听他继续道:“我就走了。”
  “那不换鞋了。”江照拉住他,眸光闪烁,急切的说:“先不走,我给你倒杯茶。”
  热水要现烧,江照怕李旌和没耐心等,他原地踏步,口中振振有词道:“很快就好了。”
  李旌和坐在室内唯一一张椅子上,看着无端紧张的江照,始终一言不发。
  江照确实紧张,紧张到他都忘记质问李旌和为什么悄悄跟在他身后了。他踟蹰着,好一会儿才把那颗狂跳不止的心给按耐下来,问:“是一个月前回来的吗?”
  李旌和点头。
  江照舒了一口气,看来那次他在电梯口遇见的,确实是李旌和了。
  “耳朵,怎么样了?”他又问。
  “还行,需要戴助听器。”李旌和一句一句的答他。
  江照抬眸看他,看他的耳朵,还有那张脸,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他臆想的。
  “你回来了。”江照肯定的说,他那无处寄予的思念,突然就有归宿了。
  李旌和再度点头。
  江照毫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继续说道:“可不可以把你现在的号码给我?你以前的号码都不能用了。”
  李旌和从掏兜,江照以为他要拿手机,于是也拿了手机出来,二维码都调出来了,结果李旌和慢悠悠的从兜里掏了个发卡出来。那是一朵火红的玫瑰花,漂亮到能以假乱真的地步。李旌和伸长手臂,温凉指腹擦过他耳边,玫瑰别在发鬓,又是一句人比花娇。
  江照看着他黑亮的眼睛,心里像被缠了丝丝缕缕扯不断的棉花糖,沁甜。要不这头发就不剪了吧。
  ☆、第 52 章
  屋外突然雷声大作,轰隆隆的犹如千军万马过境,紫红闪电疾驰,说变就变的天气有些不讲道理了。
  江照关窗之前朝外看了眼天,乌泱一片逼近头顶,雨马上就要来了。
  “要下雨了。”他对李旌和说。
  李旌和觑了眼窗,点了点头。
  江照突然就摸不准了,他这副淡然的样子,是没准备走了?不嫌他这里庙小了?
  江照拿手机看天气预报,上面显示一直到凌晨都是有雨的状态,雨势不一定小,李旌和这会儿要是不走,怕是就走不成了。
  “司机在楼下吗?你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吗?”江照又是一连串的问题,尚未问完,就被李旌和给打断了。
  “没有司机。”
  江照抿了抿唇,像是在压嘴角,语气中难掩兴奋道:“那你今晚就在我这儿将就一晚?”
  没有司机不代表没车,李旌和什么也不说,剩下的全留给江照去猜。
  “床…有点小,挤一挤应该能睡。”江照看了眼他那一米六的床,平日里自己睡是绰绰有余,可要往上面躺两个一米八多的男人,就显得够呛了。
  李旌和不动声色的看江照的床,那是典型的出租屋单间床,床头简陋到至多一块儿板,床脚矮矮的,床边连个床头柜都挤不下,就这么紧靠着墙角。在这种环境下住,李旌和突然就能想到江照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了。
  他能想到江照有多努力生活,可生活不是童话,不是努力就会一帆风顺,也要拼运气,靠机会的。
  江照被李旌和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安,这打量考究的视线莫不是嫌他这里了,李旌和家里有钱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以前还小,不讲究这个。现在却不一样了,生活是千姿百态的,各人眼中各有各人喜乐,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事可大可小,日子本就是给自己过的。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凑合都无所谓,现在一来别个,就怎么都觉得别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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