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李旌和会在邢西看邢春的时候观察他,邢西长得毫无攻击性,客气礼貌到有些怯懦,就这种性格,如果暗恋一个人,怕是会一条路走到黑。
李旌和平时很忙,忙着学习,但是他也会学乏,也要休息,他休息的方式,就是跟邢春唠两句。
邢春这个人很直白,又热血,李旌和挑两件他感兴趣的动漫和手办跟他谈,邢春就会很上道,他会跟李旌和分享更多。
李旌和一半是在跟邢春做朋友,一半是在感受邢西的视线。
如果暗恋也分等级,那么邢西,给到邢春的目光,就像是早春悄然的小风,内敛又不易令人察觉。能吹动绿草却憾不动大树,是最无疾而终的喜欢。
两人稍微熟络以后,李旌和状似不经意的在邢春面前提起他那毫无存在感的弟弟,这两个人始终不像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邢春跟他说,他跟邢西是组合家庭,邢西的妈妈带着邢西嫁到了他们老邢家,本以为年纪相仿的男孩会闹矛盾,邢春也确实存了刁难邢西的心,谁成想就邢西那软趴趴的性子,邢春跟他压根吵不起来。
“邢西以前叫葛西,后来跟我爸姓。”邢春脸上表情拽拽的,眉毛扬着,带着一种莫名的炫耀,“你猜怎么着,他不仅没不乐意,还跟我说,能跟哥一个姓也挺好。这弟弟,多有觉悟。”
邢春觉得他是在显摆弟弟,李旌和却觉得他是个煞笔。就这种被人盯上了还洋洋自得的傻子,以后有他受得。
李旌和搅入了他们两兄弟当中,他始终带着一种大局在握的自信,因为他是知情人,是局外人,只有当局者才会误入迷途。却没成想,邢西的脆弱超乎了他的预料。
同类人之间会有一股莫名的磁场,他们能够相互捕捉。
李旌和在夏末做了一场梦,一场朦胧又让人心痒难耐的梦。梦里的少年模糊不清,像是隔了千万层纱,叫人辨不清真容。他努力想看着那张脸,却在一种怪异的感觉当中醒来,不是邢西,他大喘着气,修长手指抹了把脸,叹息声消散在夏日里的尾巴里。
邢西惊觉他们班学霸是同这件事的时候,李旌和跟邢春已经走的很近了,不止他们,还有那个叫钟启的,他们偶尔会一起玩。
邢春跟钟启投缘,李旌和跟教科书更投缘,久而久之,李旌和就被落下了。
李旌和故意的,他在给邢西接近他的机会,他对邢西充满了好奇,甚至难得的想多管闲事,企图插手这两兄弟之间的事。
李旌和是个很好接近的人,他永远保持着谦逊,这是李昭教的,做人不能飘飘然。
然而李旌和高估了邢西,邢西就是个鹌鹑,还是那鹌鹑当中最不中用的鹌鹑,他根本等不到邢西主动联系他,只能换他自己主动出击。
跟邢西这种人接触,最好的办法就是示弱,让他来帮助自己,然后再有来有往,一来二去,就能说上话了。
李旌和没有在邢西面前避讳自己的取向,相应的,邢西也从一开始的不愿多说到后来每次都要跟李旌和请教,看邢春的反应对他来说算不算一种回应。
李旌和在跟邢西的相处中,逐渐变了初衷,他从始至终的优越感还未褪去,甚至都没琢磨清楚他对邢西的感情,就被邢春当众给羞辱了。
邢春把邢西的反常举动归咎到李旌和身上了,他知道邢西喜欢男生了,他知道那个男生是李旌和。自己的弟弟跟自己的哥们儿搅和到一起,这让他感觉到了愤怒,背叛以及屈辱,李旌和凭什么把邢西带上歪路?合该李旌和就长了一张极有主意的脸,一看就是他把邢西给带坏的。
所以他也要羞辱李旌和,他要在全校同学面前让李旌和难堪。于是一夜间,那个成绩优越,长相上乘,为人谦和的学霸李旌和就变成了身残志坚的励志榜样。
李旌和认栽,他的自尊被邢春踩了个稀巴烂,谁爱顶着那种异样的目光生活谁就顶着去吧,他毅然决然的转了学,开启了一段新生活。
李旌和断了跟邢西的联系,邢西就没了主心骨,他自己没朋友,根本不知道跟谁说,本来就郁结,往后愈演愈烈,到了要靠药物维持的阶段。
因为邢西,李旌和下定决心,以后都不再多管闲事。
也因为邢西,李旌和发现了自己喜欢男生这件事。
我们在成长路上所遇见的至关重要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自己的影子,他们可能身披光芒,我们从中窥得一丝一缕,把它嵌入自己体内化作引路星。他们也可能雾霾加身,笼罩着我们使我们感同身受。
李旌和万幸,在他如海绵般吸收成长的路上,遇上了江照。他比邢西幸运太多了。
☆、第 46 章
“是你。”邢西抬起头看着李旌和,一口咬定是他。
没救了,李旌和在心里叹息。
江照方才的想法甚至都没成型,就破碎了。他直视着邢西,喉头发涩,这会儿居然说不出什么话了。不是因为邢西有邢春称腰,他是生气。
“跟我回去,别他妈在外面丢人现眼了。”邢春粗鲁的扯着邢西,脸上表情很是难看,邢西当着他的面说喜欢李旌和,无异于加剧他心中的怒火。
邢西被拽的趔趄着,回头看李旌和的眼里满是愧疚。他不能承认,承认了他就完了,他们这个家就完了,他跟邢春也完了。现在好歹他还能跟邢春在一个户口本上,他决定不能说!
李旌和冷漠的看着这场闹剧收场,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非要搅进来了。
“怎么,舍不得了?要不要英雄救美,带他浪迹天涯啊。”江照覷着李旌和那望远了的视线,不觉语气酸溜溜的。
李旌和回头拉江照的手,被他避开了。
“老公,别吃醋了。”李旌和俯身跟他咬耳朵,“苍天可鉴,我这心里脑子里可只有你。”
江照眉毛挑着,不信任的表情丝毫不带掩饰。这人也开始油嘴滑舌了。
“李旌和。”他语调平平的。
不叫李老师改叫李旌和,又是这种凉飕飕的语气,李旌和就知道江照是真的生气了。他微微低头,专注的看着江照,澄澈目光又含了情,一眨也不眨的望着,沉声应道:“在。”
江照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拿捏的刚好的分寸在他如有实质的目光下开始发虚,“你的朋友,”江照把朋友两个字咬得很重,他在强调,从钟启到邢西,哪一个都让他喜欢不起来,“让我很困扰。”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但我就是忍不住生你的气。”江照变了腔调,愤愤不平的语气像是表达不了他的情绪,干脆抬手握住了李旌和的左耳,冰凉的指尖触在耳后,惩罚似的略微发力,片刻后便松开了。
李旌和红着耳朵,顺着他说:“就是,李旌和好过分。”
江照瞪着眼珠子看他,“你给我好好认错。”
“哎,错了错了,再也不敢了。”李旌和接过他手中的药,拥着人往前走,“前面有家蛋糕房,去买块儿蛋糕好不好?”
江照陪着他买了块儿草莓蛋糕,又被哄着上他家复习功课,复习功课是假,李旌和只是为了跟他接一个草莓味儿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