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姜潮生揉了揉眼睛,眼眶熬得通红,睫毛还沾了些生理性眼泪,含糊不清的说:“我想睡你床上。”
  江归帆沉默一会儿,“去吧。”
  姜潮生一觉睡到傍晚,醒了之后,闻到厨房飘来的饭香。
  他一天没吃饭,确实饿的不行,走到厨房门口,看江归帆在放调味料,知道他来了,也没抬头,下颌绷得很紧,被油烟熏得微眯着眼睛,眉眼天生带着冷感,没什么耐心的模样。
  姜潮生静静盯了片刻,出声问道:“哥,你在海里的时候害怕吗。”
  江归帆撩开眼皮,冷静道:“来不及害怕。”
  “可是我好害怕。”姜潮生说,嗓音很轻,“晚上的海水真得很黑,我什么都看不清,就好像你消失了一样。”
  “我水性很好。”江归帆强调了一遍众所周知的事。
  “我知道。”姜潮生的声音很低,“我就是希望你水性没那么好。”
  第18章
  轩轩从医院回来后,二哥二嫂就领着他上了门,提着大包小包,外加一部新的手机。
  “你原先的手机肯定淹坏了,要不是为了救轩轩也不至于,这个你得收了。”
  “是啊,你舍命来救轩轩,我们肯定不能让你吃这个亏,也是我们想起来的晚,你还没买新的吧。”
  二哥二嫂一句接着一句,外加江归帆的手机是真的坏了,他就没在推辞。
  轩轩恢复的还可以,但显然心理阴影比较大,江归帆这里没有装围栏,他也不敢往外跑了,老老实实在凳子上坐着。
  二嫂的示意下,轩轩从椅子上跳下来,抱着江归帆的膝盖,奶声奶气,“谢谢小叔救我的命。”
  江归帆掐了掐他的脸蛋,“记得保护好你的命。”
  轩轩点点头,又利索的跑到姜潮生面前,同样抱住他的膝盖,“谢谢哥哥救我的命。”
  姜潮生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想到他曾有过不太光彩的心思,被抱着的地方莫名有些僵硬,他抿了抿唇,笑着说:“还是多谢谢你小叔吧。”
  二哥又望了望他,停了一会,才不紧不慢的收回目光。
  这件事虽然告一段落,给姜潮生留下的阴影却不小,不仅晚上走渔排小心了很多,还干预起江归帆的冬天聚会生活。
  以往到这个时候,海上的重活都告一段落,又临近过年,悠闲下来,自然心照不宣的找点乐子。
  姜潮生是真没想到,江归帆看着无欲无求的冷酷样,会那么喜欢打牌,一打就是一下午,天黑了才意犹未尽的回去。
  手气还贼差,输个百十来块都是家常便饭,姜潮生钓鱼赚的零花钱都不够他输的,也因此,他们就特喜欢叫江归帆打牌,形成了恶性循环。
  姜潮生当然试图阻止他,一方面,每次玩到天黑,万一又有人不长眼的掉下去,那江归帆多危险,另一方面,打得那么烂,不相当于天天给人送钱吗,这谁受得了?
  当然,他是阻止不了的,说多了江归帆还会不带他过去,脾气臭死了。
  一般是聚在刘文德哪里,他在海上呆着久,认识的人多,人缘也好,都乐意去他那里聚。
  这种热闹的地方,当然少不了江文州,也少不了啤酒和烟,往往烟雾缭绕的。
  姜潮生面无表情的扇风,把飘到江归帆这边的二手烟原封不动的扇回去,又飞回江文州脸上。
  江文州也嫌他屁事多,一到时间就拉着江归帆要走不说,还不让在客厅抽烟,谁家大小伙子那么婆妈。
  等一局结束,姜潮生又怂恿江归帆回去的时候,可算让江文州逮着机会,跟江归帆挤兑他,“嗨,你这还没结婚呢,就先被人管上了,娶个老婆也没那么啰嗦吧。”意有所指的瞥着姜潮生。
  这句话还没引来姜潮生的反驳,先被牌桌上的另一个大姐注意到了,开始打听江归帆的情况,跟江文州两个人一唱一和,几句话,就给江归帆物色出一个不错的姑娘,再说下去,就要约见面时间了。
  最后才想起问江归帆的意见。
  姜潮生不自觉拧着眉,微眯着眼睛,转而望向江归帆。
  江归帆还因为又输了烦躁,还倒欠了十块钱,冷着脸拒绝了,起身道:“走了,今天输光了。”
  临走之前,姜潮生把十块钱扔给江文州,居高临下,冲他扬了扬下巴。
  哪怕江归帆拒绝了,这件事却没像之前那样在姜潮生心里很快过去,反而像敲响了什么警钟。
  他不禁想到,江归帆真的相亲成功之后的情况,是不是意味着江归帆不需要他了?
  也意味着,江归帆会跟另一个人一起生活,干活,给另一个人做饭,甚至比他们现在还要亲密,还会天天睡在一张床上。
  姜潮生想到这个的反感压抑,包括对一个不存在的人产生的恶意,已经到了他自己都无法忽略的地方。
  他没有试图压制这种情绪,安慰自己没关系,或者假意释然,任由这种阴暗的情绪疯长、膨胀。
  然后告诉自己,他没有错,这什么不对,那个人就是会来抢他的东西,抢他的工作、生活,抢江归帆对他的好,抢他对江归帆好的机会。
  人都是自私的,他一点也不想假装大方,他就是讨厌江归帆未来遇到的人,讨厌那个随时会取代自己的人。
  但想给江归帆介绍相亲的人怎么那么多?姜潮生简直比江归帆本人还烦,还要提心吊胆着,江归帆哪天兴致上来答应了。
  他没想到,这件事来得那么快。
  这天睡完午觉,醒了之后,他发现江归帆不见了?
  这里的屋子就那么大点,渔排也不是能藏住人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船也不见了。
  江归帆肯定是开船走了,这个不需要怀疑,可关键是,江归帆没和他说要去哪里。
  这在之前是没有过的,哪怕是刚认识,还完全不熟的时候,江归帆出门也会告诉他一声。
  不会像今天这样,不告而别。
  姜潮生不死心的又来回看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这才拿出手机,给江归帆打电话。
  几声提示音过去,没人接。
  姜潮生盯着手机,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动,接着又打了几个,无一例外,没有被接通。
  想打给江文州问问,又发现他根本没存过其他人的号码,整片大海,他只有江归帆的联系方式。
  他没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只想知道江归帆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告诉他,他不相信江归帆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他不想猜测江归帆是去相亲了,可越是控制不想,脑子里就越跳出这个答案。
  几个小时的发酵,似乎越发肯定。
  那些本就没有压制过的心思,轻易破土而出,愈演愈烈。
  姜潮生伫立在渔排边上,一动不动,平静注视着岸上的方向,小黄狗跑过来蹭他的裤腿,他垂下眼帘,小黄后退着跑开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姜潮生曲了曲腿弯,麻木才有所缓解,转身回了屋。
  等再次听到熟悉的狗叫声,他才走出去。
  江归帆的穿着和平日没什么不同,浅色内搭,简单套了件黑色外套,干净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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