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热情地杀鸡炖了汤,煮上了一锅小米粥,配着山间时蔬和野菜,请两个人饱饱地吃了顿热饭。而后又烧热了山泉水,供他们沐浴更衣。
当然,果然只安排了一间屋子。
在忻州“楚楼风、庾台月”那回,两个人已经有了过往。
虽然仅仅那么一次,但毕竟是熟悉了,看着农家窄窄的炕床,高云桐问:“你睡外面,还是里面?”
凤栖不答,眼睛巡睃哪里可以给高云桐打地铺可惜屋子有点小,铺盖也只一套。
她还没琢磨完,高云桐自己说:“你睡里面吧,万一半夜乱滚,我还扛得住些。”
又问:“你先洗澡我先洗澡?”
凤栖又不答,心里有点恼火:先洗的人必然先解衣露体,但后洗的人必然要洗剩下的脏水特别是他,真脏,脚丫子上的泥估计还没搓净。
她说:“你先去外面看看,他们家有什么活儿需要帮忙的。虽然你拿出了金子,人家也没肯要,你好歹帮着干点活儿,抵偿着借宿的费用。”
她在小处有些自私自利,但高云桐知道她大节不亏,所以明白了她的小算盘也不打算戳穿,说:“行吧,我去看看。”
凤栖看他出去了,才小心地解衣。
心平静下来,她敏锐的触觉又恢复了似的。
浑身都在疼。新伤和火烧似的,旧伤也隐隐的、钝钝的痛。凤栖动作缓慢,一点点把小衫从身上剥下来。衣服摩擦到皮肤她都感觉疼。
突然,门突然开了,高云桐闪身进来,又把门给关上了。
还恶人先告状:“你怎么连门都不闩啊?”
凤栖差点叫出声来,拿小衫捂住前胸其实有肚兜,遮不遮差不多,肩膀和一双胳膊仍然露在外面。
她身边几乎一直有溶月贴身伺候,点烛、关门、打水洗漱之类的事几乎不用自己操心,所以也没有随手闩门的习惯。
她怒冲冲的:“你突然闯进来干什么?”
高云桐看了她一眼:“这户人家没有什么事要我干。我不回屋休息,在外面乱晃像什么?”
然后又看了她一眼,这次眉头蹙了起来:“你脖子里怎么了?胳膊怎么也是青的?”
凤栖一时羞怯,这感觉很快飘散了,冷冷地说:“被温凌掐的打的。你以为我在忻州城头做诱饵,被他捉回去会有什么好事?”
他已经几步过来,小心侧过她的脸颊看她脖子上的一圈指痕,说:“他这下手好狠!真的想杀你不成?”
温凌那个残暴脾气很难克制。但凤栖还是说:“我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并不想杀我。但是一不听话就打。”
接着又说:“我洗浴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你能转过头去么?”
他倒是很驯顺,背脸说:“好。”
凤栖犹豫了一下,但想想这狭小的空间也别无他法。自己身上他哪儿没看过?也不必太忸怩。于是只背转过身,解开了系肚兜的金链,小心地脱肚兜。
而后听见他倒抽了一口气。
凤栖愤怒地扭头:“你又偷窥!”
高云桐忙垂下头,又就地旋磨转身过去,磕磕巴巴解释:“是听见你丝溜溜地吸气,担心你碰痛了胳膊上的伤口。”想说自己并不是故意的,但实在亏心得说不出口,只好不说了。
他听见凤栖“哼”了一声,垂着头像做错了事一样。熟刺
而后听见她入水,心里又开始痒痒。
一时还不敢回头偷看,听了一会儿拂水的动静,高云桐终于开口说:“我看你背上也全是伤,热水泡过之后,最好还是要擦药。先我问这户农家有没有蒸酒,倒意外知道他们家有泡的红花药酒,治跌打损伤或青肿淤紫最好不过。洗完我帮你擦擦,身上能好得快些。”
凤栖半边身子泡在水里,心里切切地骂:什么正人君子!其实也个色痞!
所以根本半天不答他的话,只在洗好之后才说:“你背好了身子、背好了脸!要是我再见你偷看,我可一辈子瞧不起你这‘君子’!”
索性也不背转躲闪,直接面对盯着他的脊背和后脑勺,起水把自己擦干。
农家的细布衫裤虽不及自己的丝绸寝衣,好歹利利落落穿上了,这才盘坐到土炕上,对高云桐说:“你可以洗了。”
高云桐转身到浴盆前,抬眼就看见她侧坐炕上,正对着他,手肘枕着被子支颐不语,直直地看着他。
“你……”他暗示着,“我要洗了。”
“哦。”
“你就不……背转身?”
凤栖慵慵道:“不了。你看得,我就看得。”
第115章
高云桐不料这也是个女无赖,见凤栖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想想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必怕什么。
于是他解开衣带,提醒她:“我脱了啊。”
凤栖漫漶地点点头:“脱吧。”
看他像有点赌气似的,先松开腋下,又宽解棉上衫,脱掉外头衣服,又解里头贴身的。
但手上动作越来越慢,终于说:“这里面没其他衣服了。”
凤栖说:“知道了。你别有事没事拖拖拉拉的,这水,我洗完时就已经不怎么暖了。”
高云桐自嘲地笑了笑,脱掉贴身的布衫。
凤栖打量着,上回入港太快,并没有仔细观望就已然贴身在一起了。今日看他,正好与温凌做个比较。
而他终于又出语道:“喂,我要脱裤子了。”
凤栖掩口笑道:“我不叫‘喂’,你尊重点,该叫我‘郡主’,其次也可以叫‘亭卿’你是从哪里晓得我的小字的?”
高云桐提着裤腰,说:“并州清越坊,有一个当红的行首,叫何娉娉的,她告诉我的。”
凤栖笑容凝固在嘴角,俄而不屑地说:“哦哟,何娉娉你也敢招惹?”
心里突然冲上来一股酸气,翻了一个白眼就扭身向壁,阴阳怪气地说道:“怪道呢,风流书生,少不得‘赢得青楼薄幸名’!”
“太子的禁脔,我不敢招惹。”他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刚解开汗巾,就见她又扭头回来继续阴阳怪气:“马上太子就不是太子了,禁脔也就不是禁脔了!”
高云桐叹了口气:“我脱裤子呢。”
“你脱你的就是了!”
虽说还真没什么没见过的,但一个人衣衫齐整,另一个脱衣褪裤就会觉得尴尬奇怪。
高云桐看她瞪着眼睥睨直视的模样,只能自己摇摇头,背转身松开裤子,借那浴盆的半遮半掩,准备入浴。
凤栖恰好看见他的后背,倒是惊诧了一下。
等他洗完,她问:“你背上怎么了?受刑了?伤看着还紫肿着,刚刚结痂的样子应该不是刚到并州时的决杖吧?”
高云桐也问农家借了一身衣裤,出浴后先只穿了下半身,趿拉着鞋说:“确实刚挨曹将军的荆杖没多久,还没好透。”
“不是说曹铮挺看重你?”
高云桐说:“惹翻了,一顿打不也正常么?我还听说冀王温凌挺喜欢你呢。”
照样不手软。
他坐在炕床边,瞅瞅只有一个被窝,心里怕凤栖会嫌他,正在犹豫间,突然觉得她的手指在他背上轻轻抚了一下,然后问他:“疼吗?你不是说有药酒,我给你擦一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