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罗逾见她仍然不好意思高声儿,便坏男孩一样挑着眉说:“我手累了。”
  “手指头也累了?”
  罗逾抬抬仍被捆住的手:“可能是绑久了有点麻。碰到你了?”
  装聋作哑!装疯卖傻!
  杨盼咬着牙挤出一个笑:“哦,是这样。别急哈,快好了,好了就不麻了。”她垂头到他的手心里,掰开他两只手,用力拿两颗犬牙磨最后绊住的那团丝。
  罗逾被她的小手握着,只能低头看她乌鸦鸦的头顶,蓬松的刘海下,白皙的额头若隐若现,还有两弯长眉,在她用力的时候会虬结起来。
  手指被握得暖融融的,她的脸蛋还是会不时蹭在他手心里。他觉得肚子里不断地发热,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对了,她不再是个无知的小女孩,她已经发育成熟,是个窈窕的及笄女郎。
  杨盼低着头,感觉到最后一缕丝线团已经差不多解开了,她的眸子在他身体某处一绕,微微觉得脸热,心里说不上是得意还是恼恨——她身体是个刚刚及笄的小女郎,但是她经历过婚姻,更经历过与他相处的五年时光,对他的身体简直是太熟悉了!
  杨盼松开手,抬起头,冷冰冰对罗逾说:“你起身,下车去。”
  罗逾愣了愣:“我的手……”
  杨盼挑衅地看着他:“有什么要紧?起身,下车。现在!”
  罗逾的呼吸一下子窒住了,眨巴着眼睛,满脸尴尬。
  “要我叫人来拖?”杨盼诘问。
  罗逾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哀求她道:“能不能稍微等一会儿?我……”
  “你不够平静?”杨盼挑眉,看着他玉带之下起伏的样子,笑得胜券在握一样,“你也害臊,怕人家看出端倪?尤其是……怕像这样子被捆着手,居然也……”
  她掩着口,看他尴尬到脖子和耳朵突然就染上红,好看的剑眉也竖起来。
  却又不得不低头求她:“别!”
  杨盼终于小小地出了一点恶气,她冷冷道:“好吧,我来帮你泄火。”
  低头在他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牙齿很任性,用力应该是不小,她感觉到罗逾的肌肉剧烈收缩了一下,然后头上传来他“咝——”一声压抑着的呼痛。
  杨盼松开嘴,扬起小下巴,挑战地看着他。
  罗逾自己看看手上两个紫红的小牙印,好一会儿才说:“你比你养的那只猎狗还要会咬人!”
  杨盼毫不示弱:“专治你的毛病!”
  他身体的火果然已经给泄了——疼的。所以,罗逾也笑了出来,叹息道:“你牙齿有劲,还是先解决我手腕上的绑绳儿吧。”
  杨盼用力一扯,最后一缕绞成一团的丝线就松开了。那条披帛烂糟糟的,被她丢到了一边。
  罗逾去揉手腕,还忍不住抱怨了声儿:“绑得好紧,是不是青了?”
  杨盼伸头一看,红是有点红,然后旁边两个小月牙是紫色的。她刚在犹豫自己是不是下嘴重了,转念又心道:哼!比你一剑穿心来得要便宜多了!于是鼻子里哼了一声,骂道:“活该!”
  外头传来金萱儿拍车壁的声音:“公主,公主,好了吗?到底走不走?”
  杨盼回答道:“走。马上就走。”伸腿踹了罗逾一脚:“还不下去?”
  罗逾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眸子里冷光一闪。杨盼还没来得及后缩,手就被他用力拉住了。
  她挣了两下挣不开,心里有些慌;发觉罗逾拽着她的手也往嘴边放。
  难道他要报复?也要咬还她?
  他确实是要报复,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把杨盼的手抓过来,手背上亲了一下,手心里亲了一下。然后也“哼”了一声,一脸挑衅。
  在金萱儿揭开车门的一瞬间,他撒开手,杨盼狼狈地回缩,倒像是她犯了啥错误一样,尴尬得脸都红了。
  罗逾和风朗月地冲她稽首,说话说得一平如水:“臣罗逾告退。”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在公主的云母车外悠然上马,被咬出牙印的手腕被鹤氅的宽长袖子遮着,完全看不出来。
  而杨盼,正在车里手忙脚乱:“金萱儿,你带我换的衣裳裙子了没有?”
  金萱儿点点头:“有的。公主经常吃东西泼一身,肯定要带换穿的衣物。”
  杨盼觉得这碎嘴姑娘和王蔼倒是妥妥的一对儿,随时随地都能找到损她的机会——哼,一点上下尊卑都不顾!但此刻情急,顾不上怼她,只能催:“那快给我拿一身下裳换!从里到外都要!”
  金萱儿奇怪道:“公主出大汗了?”探手到杨盼领子里一摸:“还好啊。而且,只换下裳?”她没心没肺地哈哈笑起来:“总不会在外头还尿裤子了吧?上山前不是去过圊厕了?不过,确实爬上爬下费了不少时间,万一山上没有方便的地方……”
  杨盼的肺都要炸了:“你瞎想什么?!我……我来癸水了……”她脸红扑扑的,既是气的,又是臊的。
  金萱儿不敢再笑她,急忙点头道:“哦哦!我马上给公主拿衣物去。”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临下车时还道了声“恭喜!”
  云母车的门窗被牢牢封着,连光都透不进来。金萱儿打着灯盏,帮手忙脚乱的杨盼穿换。她低声问:“这还是公主的初潮吧?哎,总算成大姑娘了!”
  杨盼其实已经是熟手,但是这一世是第一次啊。她垂下头,低低地“嗯”了一声,旋即想起自己停留在这里,闭紧门窗,外头人一定也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唯独那个高坐在马上的家伙什么都懂,一定在肚子里笑翻了。
  好可恶啊!
  好容易换干净了,提起全部劲头的杨盼一下子泄了气。金萱儿把棉帘子揭起来,放下纱帘,吹熄了灯盏,对外头喊:“起驾吧。”
  马蹄嘚嘚,轻快地踏上了回雍州城的路。
  杨盼一回行宫,就钻进了自己住的屋子,腿酸,腰酸,肚子隐隐作痛,心里还憋闷,加上腿间那累赘物,湿漉漉的难受,真是女人家最受罪的事了!
  昏沉沉又睡不着,脑子里盘算着罗逾的一颦一笑,又懊悔自己不禁大事——父亲不是说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吗,她才经历了那么小的“流血”事件就乱了方寸,把这样拷问罗逾的大好时机丢掉了。下次再就这条问他,估计他很容易就能蒙混过关,而且,完全可以来个不承认啊!
  天慢慢黑了下来,肚子越来越疼。行宫没有太初宫那么大,外头一阵人喧马嘶,想必应该是太子杨烽回来了。他倒好,把自己诓了去,他玩得尽兴了,她杨盼呢?倒了八辈子霉吧?!
  杨盼很想冲出去给这小炮子一顿爆栗子,但是浑身没劲,只能裹紧了被子,在肚子里骂了弟弟几句“小坏蛋”。
  没多久,外头有人在说话:“陛下请公主到正殿用膳。”
  金萱儿替她答道:“公主不大舒服,今儿就不去了吧。”
  来人“啊?”了一声,接着步伐匆匆走了。
  杨盼迷迷糊糊要睡,门倒又响了,又有人说:“陛下派御医来瞧瞧脉。”
  金萱儿又帮她挡驾:“不用不用,不是大事儿,公主睡一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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