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能躲一时算一时吧，艾米莉亚，”老者满怀愁绪，“上一回是快二十年前，他们坐着这辆马车，带着个孩子，就是在那一次他们带走了薇妮，那年她只有八岁……这对我来说就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啊！”
听到这个，女孩立刻闭紧嘴巴。
在博鲁赫域，九岁的女孩已经快到被安排婚事的年龄。她们往往会在几年之内很快出嫁，艾米莉亚也因为长得好看一直被年轻小伙子们关注着。有不少青年会在平日里找到她，给她送些他们认为她可能会感兴趣的小礼物，她的拒绝很难起到作用，这只会让他们认为她是欲迎还拒，自己还有更多的机会。
但这已经比被贵族老爷带走，或是被街角那个古怪老头子抓到好多了——被他们看中的少女就会失踪，更多时候，她们会在贵族离开之后就很快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而城主却只会对这些视而不见，一丁点赔偿都不会付出。
这也让城中的女孩们对贵族老爷十分惧怕，每一次都城来人，她们都会想尽办法躲避，免得被那些残忍的贵族看上。
可是，就没有任何能让她和其他女孩们变得安全的办法吗？
名叫艾米莉亚的女孩抱臂躲在窗下，因为恐惧而闭紧双眼。忽的，她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或许行得通的主意。
她去床边木箱子里拿了件兄长儿时的衣服换上，在祖父惊讶的目光中拿起小刀，将自己那头火红的长发全部割断，修剪成男孩子的发型。
这一次，她大大方方地站到窗前，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艾米莉亚，你怎么能……”老者不赞同地紧皱眉头，“你的头发多美，为什么要全都剪掉？如果没有它们，那些小伙子以后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围着你转，等你要找丈夫的时候……”
“这些并不重要，爷爷，最重要的是活下去，”艾米莉亚低声说道，“您从来都没有过名叫艾米莉亚的女儿，只有一个儿子，这就足够了。”
对于未来婚事的担忧终究抵不住对孙女的关心。紧接着，老者震惊地发现她除了换成男装以外，还简单为自己整理了行装，像是打算在贵族老爷们来到红石城的时候悄悄出门看看。
“你，你要去哪里？”老者愕然良久。
“爷爷，我要用这个身份出去躲一段时间，”艾米莉亚低声解释，“他们不是都说我有魔法天赋吗？女孩们哪怕有天赋都不能学习魔法，如果我用男孩身份去参加隔壁镇子的魔法学徒选拔，我或许也会……”
这是一个离经叛道的选择，但老者却还是在一阵犹豫过后选择放她出去。
哪怕只是去隔壁镇子躲一阵也好——艾米莉亚的年纪还没到能够明确看出性别的时候，又是家中唯一可能具备魔法天赋的。倘若她真的隐瞒性别被魔法师看中，她的家庭也会因为得到许多益处。
这样的想法让老者从未怀疑过孙女选择外出的真正原因，而她出去后只是沿着街道反向绕了一圈，悄悄靠近那座街角的破旧石屋。
石屋背对高山，屋里居住着一个疯疯癫癫的老魔法师欧利斯。整个红石城都没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大年纪，只知道他或许从五十年、甚至一百年前就是一副老得快要死了的样子，但这并不妨碍他偏执地喜爱那些未长开的小女孩。
艾米莉亚知道这样的做法与送死没有任何区别，但她还是想亲自看看——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但这种不要命做法却出乎意料地收到了不错的效果。
有贵族老爷前来拜访，老欧利斯的破屋就没有设置任何警报。那些来寻找老欧利斯的贵族老爷们对自己的卫队很有自信，只将他们安排在门外有人行走的地方，却没防备石屋对面的小洞——那是孩子们平时去后山玩耍时找到的，魔法阵关闭的时候，身形瘦小的艾米莉亚完全可以从那里爬进去。
她很快听到了对于她的年纪来说暂时难以理解的事情。
两位前来拜访的贵族老爷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不碰到房间里那些脏兮兮油腻腻的桌椅和壁炉。
“莱昂纳多阁下，卡米洛大公阁下，这是一个不幸的消息，”老欧利斯的皮肤皱巴巴，没有一根头发，看上去像一只巨大的、不带壳的乌龟，他用干瘪的手拿起自己面前的水晶魔器，水晶球中隐约出现一条损坏的黄金锁链，“正如你们所见，我在十九年前绑上的锁链已经开始断裂，这说明她已经察觉到锁链的存在，并找到了对付它的方法。”
这样的消息让家主的面色严肃起来，和自己的兄弟交换了一个略显阴狠的眼神。
“也就是说，那个女人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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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盗火者（64）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小木屋里都只有壁炉里的火焰在不停燃烧的声音。
在艾米莉亚的角度，她能看到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神经质地不停搓手，双眼胡乱看着，另一个稍微年轻些的额角冒出冷汗，只好拿出手帕擦拭。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年轻的那位艰难开口，“欧利斯，你明明说过被捆住的灵魂绝不会有挣脱的可能，却可以生下有强大魔法血统的后代……”
“锁链也有极限，卡米洛大公阁下，”黑魔法师欧利斯的声音沙哑得像一个破风箱，“我已经提醒过你们，那个小鬼虽然是女性，却具备极高的培养价值。我还从未见过这样不听话的灵魂形态，用掉最强的锁链之后才勉强将它封住，如果她成功拆掉锁链练习魔法，几年内就会超越您现在的等级，莱昂纳多阁下。”
“这不可能，”中年男人脱口而出，他的整张脸都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得厉害，“我已经是大魔导师，那只是一只刚刚被放出蚁穴的蚂蚁，我根本用不着费太大力气，就能将她控制在我的手心！”
老魔法师怪笑着将显示着锁链的水晶球捧在手心，舌头在嘴唇上不停地舔着，“你们并没有接受我当年的要求，二位阁下——多么简单啊，你们只需要在她五岁时把她给我送过来，我就可以保证她永远都不会有挣脱的一天，但你们却舍不得她未来的婚姻价值！”
“博鲁赫的决定和你无关，老头子，你一个不死不活的家伙怎么管得着？”卡米洛大公双目大睁，双拳紧握，根根青筋和血管出现在他的头顶，正想起身，就被他的兄长不动声色地按住了。
“你当年的代价我答应了，欧利斯，我会在找到那女人之后立刻送她过来，这个女人以后随你处置，”莱昂纳多·博鲁赫抚摸着手杖顶端的宝石，说话时语速极慢，“我会对外宣称她三年前亡故。”
破旧的石屋内，博鲁赫家主声音冷淡，就连躲在外面旁听的女孩都因为那毫无感情的叙述而不寒而栗，但黑魔法师却因为这样的提议而眉头皱起，愤怒地敲着手中的旧魔法杖。
“开什么玩笑，那女人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很快就要十九岁——这么大的年纪比不上未长成的女孩，鲜嫩的生命力、脆弱的恐惧、无法反抗的眼神……可恶的女人，她们除了自己的身体以外就该毫无用处！”
“除了那个女人以外，我会再给你寻找十个六岁到十岁的女孩，尽量保证她们拥有你喜欢的魔法天赋”博鲁赫家主继续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