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但他注定要失算了，红袍魔法师缓缓起身，长袍划过寒冰地面，所有人的注视下停在了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
“烈焰主宰冕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梅林小少爷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吓得全身都在发抖。
红色鸟儿传递给维罗妮卡些许失望之意，烈焰主宰冕下在长袍的掩盖下微微抬手示意。
“无妨，”他终于在今晚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轻得下一秒就要散去，“以后不要背后议论他人。”
说完，他上前几步，看向突然噤声的梅林小少爷。
“梅林家的孩子？”烈焰主宰很快就认定了对方的身份并转开目光。再转头的时候，他才留意到低头站在一旁，完全不敢动弹的维罗妮卡。
他踱步到她的面前，目光有实质般落在她的脸上，眉头微蹙，像是想要在她这里确认某些东西。
在维罗妮卡震惊中透着愕然的注视之下，他的手指落在她的额心。她从对方的感知中确认他对自己无甚兴趣，这样的触摸也并未让她感到特别排斥——但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对方的手指比她想的还要冰冷得多，按住她额头时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像被冰块冻住一样的冷意。
她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紧张得差点忘记了呼吸。
烈焰主宰的动作并未持续太久。他很快收回手，困惑地皱眉看向指尖。
“奇怪的魔力。”他平静地说了句评价，又在周围人的面面相觑中缓步离开，找了处礼堂角落独自坐下来，用行动拒绝了所有走过来想要和他说话的人。
“卢西恩，冕下他……”冰冷的触感仍在额间，维罗妮卡不适应地伸手去擦，“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那种熟悉和亲切感已经让她心慌了，对方的动作更是让她慌上加慌，却又不敢动作太大，免得再被烈焰主宰的目光特别关注。
“大概因为你的魔力真的特殊吧，”卢西恩猜测，“我也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情况。”
“该不会因为那位冕下他以前见过你吧，维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梅林小少爷忽然开口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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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盗火者（34）
这个问题一出，维罗妮卡连忙摇头否认，也让烈焰主宰不动声色地抬眼看过来。
“如果我以前曾见过这样一位难以忘记的存在，我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他，不是吗？”维罗妮卡开口解释，“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看向她的目光很快收了回来，不死鸟也重新缩回他的肩头。名为烈焰主宰的强者似乎非常不适应与人说话，在一旁坐下之后就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只在卢西恩走上前的时候，他才略转头看过去。
“你就是当年预言中的孩子？”虚弱的声音轻柔响起，“倘若注定的命运终将到来，我愿意等待它降临的那一天。”
维罗妮卡惊讶于强者说话时和他身份不符的温和——倘若没有烈焰主宰这个响亮的称号，眼前的人看上去就只是一个衣着极尽华丽，身体却虚弱不堪的年轻人，这和她认知中的博鲁赫有着天壤之别。
卢西恩沉默了有一会儿，想要再问一句关于她魔法天赋的事情，维罗妮卡拉住他的手，轻轻摇头。
烈焰主宰冕下对她没有任何好感的反馈。组成他灵魂的鸟类仿佛一只精美的雕刻，并没有为这场舞会中的任何人而真正抬起头颅，这其中还包括真实之眼预言过，以后可能会和他产生关联的少年。
她完全不敢想象自己也能从这样的人处得到任何帮助。
“已经很好了，卢西恩”她轻声说道，“比起使用魔法之类的事情，我更希望做魔药师维吉。”
卢西恩正想回答她，就见舞会中的人同时停下动作，在雪松下站成两排。
北境主人仍穿着铁铠甲，缓步走到静坐在角落的强者面前，向他行了一个表示尊敬的北境礼。
“夜安，主宰冕下，”北境王刻意压低的声音从铠甲下传来，“我愿代表北境，感谢您为我们提供的一切帮助。”
礼堂中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角落中的两道身影，等待他们吐露出更多关于两个势力的未来信息。
“北境的实力提升方法快速却弊端太大，哪怕是我也同样无能为力，”片刻，烈焰主宰的声音慢慢响起，因为过度虚弱，他说话时显得格外柔和，“不必道谢，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也无法完成那一位的愿望和嘱托。”
北境王的语气仿佛多了些失望：“这是北境或积存许久的问题，您已经为我们做过很多——您永远是北境的朋友，烈焰主宰冕下，愿英雄的庇佑笼罩于您，直至荣耀降临。”
烈焰主宰默然颔首，似对这句北境式的祝福不以为意，动作间，遮蔽身体的长袍散落些许，隐约可见长袍下那些紧紧缠住躯体的金属锁链。
北境王缓步离开，钢铁战靴在地面敲出清脆声响。随着对话的结束，宫廷乐师重新开始奏乐，气氛也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人们早对烈焰主宰的态度有所耳闻，他也很快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从托盘里拿起一块枫糖派，慢慢吃着这种在维罗妮卡看来有些过甜的食物。
随着舞曲响起，维罗妮卡握住少年伸来的手，随着乐曲一同跳起轻快的帕巴舞。
北境的宫廷舞会比南方更加热闹——整座礼堂都由深蓝色的冰川铸就，天上飘着魔法权能制造的细碎雪片，年轻男女在那些白桦树和松树装饰间成双成对跳跃舞动，空气中弥漫着葡萄酒和小麦面包的香气。
拥住她跳舞的少年臂膀有力，稳稳带着她在舞池中旋转跳跃，说不出的安心感让她凝视着他露出笑容，放心地将自己交到他的手里。
舞会，也许不像她以前认定的那么糟糕？
维罗妮卡恍惚地想着，仿佛坠入一场旋转着的梦境中。未等她回过神来，舞曲就已结束，他的唇落在她的额心一触即分，羽毛般轻盈无痕。
周遭的气氛热情如火，没有人留意到他这微小的动作，但那根飘落的羽毛却正正好落进她的心里，轻轻一刮，留下痒痒的触感，以及随之苏生的灼热心慌。
不是没和他做过更亲密的行为，但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样明显的心理变化。她紧张得四肢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被他悄悄拉到礼堂门外，毫不费力地拦腰抱了起来。
寒风都在这一刻温柔起来，化作透明的翅膀拥着他们飘然上升。
很快，整个暴风要塞都在他们脚下铺陈开来——他将她抱到冰王宫最高处的小平台上，哪怕是站上了实地，他仍旧紧紧把她抱住，像是害怕她不小心从这里掉下去。
天穹之上，是一片形如不死鸟展翼的红色极光。它伸展翅膀，如信使般掠过天际，白桦木屋中闪烁的灯光化作暖色光带，有生命般明灭流淌，如不死鸟飞过后留下的火焰之痕。
维罗妮卡静静躺在少年怀里，凝视着眼前这童话般美丽的场景，片刻，她忽然看到一道龙影从花园升起——巨龙梵迪特追随着远去的极光飞入夜空，向城墙另一端翱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