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嗯咳！”一旁的梅林小少爷总算找到说话机会，不满地看着自己的军团长，后者连忙后退，低头在小主人身旁站定。
“请原谅我的逾越，公爵大人。”
海斯·梅林随意挥手阻止对方继续认错。他盯着维罗妮卡手里那些没来得及使用的火核：“维吉，既然火核有用，在这之后几天你多弄点这东西。”
“当然可以，大人，”维罗妮卡立刻答应，“不过，火核的制造过程存在危险，为了最大限度地保障安全，我需要把这辆马车里的稻草全搬走——它们很有可能被点燃。”
“就这么决定了，契约内容换成每天提供这种火核。”小少爷二话不说摆手答应下来。
佣兵和魔法师们很快向她告别离开，不就，马车也开始继续向前行驶起来。
维罗妮卡将自己的袖口重新缠好，放出一团火球点燃了坩埚下的木柴，刚想动手制作火核，她就等到了一个年轻魔法师，正是被她递过蓝泉魔药的那个。
“实在抱歉，魔药师小姐，如果你还可以配制出那种蓝色的魔药，能不能……再给我做一瓶？”年轻的魔法师好像很少请求别人，说话时脸色涨得通红，“如果你的魔药真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我在面对强大敌人时也许，也许就……”
他脸色更红了，紧张让他忍不住想要在她看过来时用衣袖遮住脸。这状态维罗妮卡简直不能更熟悉了，她不再为难这个逼迫自己社交的可怜魔法师，将魔石放到一边，另外拿出一瓶鸢尾精油倒进坩埚。
“我需要一个小时，如果你感到紧张可以去其他地方等一等。”她将各种原材料都倒入适量，抱着膝盖坐到一边，“别担心，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只会比你更紧张。”
“不是的，”年轻的魔法师用力摇头，看上去更着急了，“魔药师小姐，我知道你没有恶意的，我能感觉到！第一次你把这种药物送给我的时候，我很想接受它，但是……”
这话让维罗妮卡惊讶回头，目光中带上期待：“你也能感觉到别人对你的真实想法吗？”
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特殊存在。
“确实是可以的，”少年魔法师不疑有他，“我可以感觉到你在说这些的时候很激动？等等，我好像看到了一种全新的东西，一种联系……”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变得恍惚，闭上眼试图捕捉什么：“来了，那种感觉更清晰了，这可真是一种神奇的体验，前所未有！”
仿佛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悄然产生，无数灵魂的样子和颜色在这一刻成型，她也通过这点微弱的联系看到一片被白色光影和雾气充满的灵魂空间，以及那只蜷缩在对方灵魂深处的魔法生物。
那是一条正在不停游动的海豚——它看上去活泼极了，一直在那片雾茫茫的空间里跳跃着，而她却没办法通过这样的联系看到自己的灵魂究竟是怎样的形态。
那只海豚忽然像受了伤害一样哀鸣起来——白雾空间里也没办法听到声音，没等她思考更多，她就猛然间恢复了意识。
“头好疼！”魔法师少年痛苦抱头，“怎么回事？我好像看到了很多条锁链一样的东西，它缠着的东西是红色的？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就一下子被甩出去了！”
“所以，冒昧地问一句，你的灵魂形态，是海豚吗？”维罗妮卡也觉得脑子恍惚，刚才的瞬间接触仿佛碰到了她体内某种可怕的存在，它很快就被收束起来，让她感到一阵突发的，尖锐的疼痛。
她抱住头，拼命忍受着那种像是被某种东西勒紧的痛苦感。而对方像是先于她缓了过来，担忧地靠近些试图碰触她。
“不要靠近我！”感觉自己情况不对，她连忙开口赶人，下一秒，就有一阵不受控制的火焰突然出现，将她团团包围起来。
这些火焰仿佛在对抗那种让她感到窒息的禁锢，却只会让那些锁链在她身上缠得更紧。
“稍等下，你坚持住啊，我去叫阿尔文军团长”魔法师少年吓得急匆匆跑出门去，跳下马车时险些撞进地面。
维罗妮卡恍惚点头，那疼痛又持续了一会儿，她咬紧牙关，用最后一点意识熄灭坩埚下的火焰。一直放任它燃烧下去太危险了，她也很快就听到一阵由于过度震惊而引发的吸气声。
“黑色的头发？女神啊……真是少见！”
说话的人正是阿尔文军团长，他因为她身上的火焰不敢靠近，却看到了她因为挣扎而散落的头发。
这发色让她被博鲁赫家族抛弃——他们认定这是属于恶魔的颜色。她挣扎着想要将那块遮住头发的布料重新放回原位，却很快就被人阻止了。
一道和她身上的火焰同源的权能力量按下她的手，英俊的魔法师仆从皱着眉头对她说道：“不要碰那块布了，这又不是没用规矩一大堆的博鲁赫家族，这样独特又美丽的头发，你为什么要把它遮住？”
你们，不害怕这种发色吗？
维罗妮卡恍惚地想着，疼痛和灼烧已经让她没办法冷静思考问题。她在又一阵痛苦之下脱力昏了过去，再也想不起接下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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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盗火者（17）
维罗妮卡一向不喜欢自己的黑头发。
在博鲁赫域，黑发被认定为与恶魔之色，她为数不多的关于母亲的记忆里，那头黑色长发也成为博鲁赫家族家主夫人不可泯灭的原罪。
但她面对女儿时却一直都是和蔼温柔的，哪怕她那位实际上和她同龄的侄子也会偷偷光顾她的宫殿，每一次都用厌恶的目光看她。
她的记忆总伴随着母亲痛苦的哭泣、几位兄长的冷嘲热讽、以及母亲去世时兄长们的恶意笑容……这些曾占据她所有噩梦，来到黑石城堡之后，噩梦折磨才慢慢好转起来。
黑发是一种原罪，但她却无法改变，哪怕她将头发剪断，它们也会在不久之后重新长出来，明晃晃地对她发出嘲笑。
久而久之，她慢慢接受了自己的头发——这里的人们只会好奇，不会因为它们感到畏惧。
再后来，她遇到了那位会弹竖琴的少年，他不仅不会因为她的头发而改变态度，还会用欣赏中带着爱意的目光看向她，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她也曾紧张询问，他却因为这话扑哧一笑，安慰她博鲁赫家族可不能代表所有人，他们只会嫉妒那些美好的东西。
他让她学会同自己和解，勇敢面对其他人。
等到那阵尖锐的疼痛并儿时记忆从脑中消失了，维罗妮卡才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梅林小少爷。
小少爷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头发看了一会儿，“阿尔文，博鲁赫小姐应该就是这样的头发颜色，对吧？”
维罗妮卡的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好在对方很快摇头，“肯定不是啦，维吉你又不发疯，长得也好看，怎么可能是她！”
“我也希望我是那样身份尊贵的人，只可惜我并没有那样的幸运。”她用一句话打消了小少爷的怀疑，后者也不再追根究底，在阿尔文军团长松了口气的表情中理解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