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合欢宗以人的爱慕之心来修炼,情绪如气,游走于灵力之中,动心越深,对他们修炼的裨益越大。
至于阴阳合修,端看合欢宗人的心情。
可恨这是个男子!
奇耻大辱。
杜少蒲抬手,笏板自泥土中拔出,再次杀向宁茴,宁茴手腕一扬,数道红线自袖中探出,柔韧如薄弦,几乎让人疑心会不会立刻断去。
杜少蒲却被这红线折磨过,丝毫不敢大意,明光峰的猴子们闻了动静,俱都喜滋滋抱剑站在外围。
忽有一剑如月华斩下,惊落满枝梅花。
霜雪满山路,凛寒的剑意丝毫不保留。
“青云宗禁止私斗,若有仇怨,上紫微台。春风会试期间亦如是。”
杜少蒲听得这道清寒的女声,心下涌起不满,宁茴差点害他生了心魔!
终于让他在春风会试碰到了。
少女似乎看出来他的意图,元婴的灵力径自压了下来,神武的战意瞬时蓬勃。
杜少蒲身形一滞,惊恐地发现,同为元婴,自己在这个少女面前却好像并不够看。
差点生出心魔,以灵药灌出修为,才终于强行在春风会试之前结婴,果然比不了这样的人吗?
杜少蒲脸涨得发紫,羽狩门的人更没了卖弄的心思。
明光峰的猴子们跃跃欲试,宁茴却在这过于凌厉的剑意之中露出了情真意切的笑。
“合欢宗宁茴,十八结丹,廿四结婴。”袖中红线在剑气之中飘扬,宁茴看向朝笙,“神武芒种,还望白露不吝赐教。”
雪夜见紫气冲天,她破境结婴,便知这是他寻觅多时的对手。
闻说青云三绝,一病一伤,至此,只剩眼前这副霜雪般的面孔。
金铃摇曳,宁茴目光灼灼:“若芒种胜了,可否与阿茴共探巫山?”
明光峰的猴子们看到,朝师姐按剑的手一抖。
杜少蒲脸都绿了,他就知道,宁茴当时图的便是那杆如意秤。
霜华霎时间堆生如树,脚下金铃被冻结,宁茴不躲不避,只望向半空中蓝衣的少女。
她的剑,可真漂亮。
他很喜欢。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的白露。”
寒意更甚,少女终究记得春风会试的规矩,没再继续下去,惟有白露嗡鸣,又被压下怒意。
刑部巡守的弟子闻讯赶了过来,宁茴目送她离去,金铃叮当,震碎半身霜华。
他抬眼而笑:“无事。”
第234章 师妹x师兄(26)
三月初三,晨祀东君。
有人唱颂——
“时维孟春,日清矞明。
白鹤于归,行歌载灵。
茫茫大块,悠悠高旻。
是生万物,惟彼斯人。”
春风会试,始。
青衣的女子自离光殿而来,落定在紫微台上。
三洲之内,宗门不胜数,各地英才人杰,皆聚于此。
合道期的修为铺天盖地落下。
裴洛对灵力的运用已至臻化境,只要她愿意,并不会让在场的人感到一丝压抑。
青云起,绮梅如雪,她抬手,衣袖上的云纹无风自动。
紫微台上,空间一霎扭曲,十八座浮台缓缓显现轮廓。
“合道巅峰,已能与天道产生玄妙的感召,轻描淡写间,便能引动空间法阵。”
有人看到,裴洛不过指尖微动,便有法阵亮起。
要同时绘出十八个这样高阶的法阵,需要磅礴如山的灵力来支撑。
“到底是当世最强的几人啊……她与剑仙,不知能战得几何。”
有人望向她身后那道负剑的沉默身影。
闻说这对夫妻,关系冷淡,但这二人无疑代表着青云宗的底蕴,因此,这样的时刻,自然也会一同出席。
“宗门之中,竟然有这样的机关,我从来不知道。”
惊愕的岂止三洲的修士,青云宗的许多弟子都曾观战于紫微台,没有人知道,紫微台上,另有浮台十八座。
伴随着浮台彻底显露身形,这场改变了三洲历史的春风会试,彻底拉开了帷幕。
会试前三日,抽签战。
两两对决,胜者留。
三十岁以下金丹,五十岁以下的元婴,尽可参加。
对于修士来说,这样的年纪并不算夸张,反倒是朝笙宁茴之流的元婴,年轻得令人有些生畏。
宁茴抽到了第一天的签,紫微台下观望了许久,瞧见朝笙正对着个明光峰的剑修比划剑招,并未自己上台。
看来他运气不太好,没能第一局就碰上她。
红衣的少年飞身上浮台,对面是个魁梧高大的体修,开口前还捶了捶自个儿硬邦邦的胸口。
“仙子既然来了春风会试,某便不会留手。”
“巨麓门岳松,还请赐教。”
一个修士,无论看起来有怎样美而柔弱的风情,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样坦荡的态度反倒让宁茴的兴致好了些。
他薄唇微掀,连家门也没报,神武芒种自袖中骤然涌出。
三息。
红线将岳松缠住,捆成个粽子扔了下去。
立于浮台一侧的判官静数了几秒,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
“合欢宗宁茴,胜。”
宁茴施施然下台,已不见朝笙的身影。
想必是去看那些剑修们的比试去了。
他旋身,望向空中的浮台,已有新的修士上去,继续着下一场。
四下都是喧哗的热闹,灰衣的女修静静站在人群之外,遥遥朝宁茴挥了挥手。
他踏着金铃,笑着走了过去。
直至暮色四合,第一日的比试仍未结束,已有五分之一的人确定进入了下一轮,但谁都有可能成为下一场的对手,因此及至星斗满天,紫微台前也人山人海。
这样的热闹之中,寂静的枕山苑打开了深锁的门扉。
闭关半月,谢玄暮跌至筑基的修为又回到了金丹。
但经脉重塑,比之从前,灵力衰微了许多。
原来的灵力如奔涌的河川,现在——则会时不时跑出几道溪流,兀自流淌,很快干涸。
明月静照,隐隐约约能听得到紫微台那处的热闹,朝笙今日没有抽到比试的签,想必也会观战。
他敛起思绪,脚下阵法浮动,转瞬之间,人已至了结云庐中。
守在外面的仆从还不知道,重伤初愈的谢师兄踏夜独来。
窗下,披衣而坐的裴若游若有所觉。
入了内室,谢玄暮一眼便望见兰花旁的瓷碗。
大概已经凉了几个时辰,无人问津。
“药不喝吗?”
他开口的语气随意——不过,谢玄暮知道,这个师弟一直很厌烦那些药汤。
小时候还能用果脯、糖葫芦之类就着喝下,待年岁大一点,便需要他与朝笙替他遮掩,瞒过裴洛了。
真是遥远的前尘,青年的思绪有一瞬游移。
十几岁的某个午后,他与裴若游在揽云宫外心照不宣,从此维持着泾渭分明的客气疏远。
满室幽暗,惟有一点烛火明灭。
“稀客。”裴若游只随意看了眼前来的人,脸上很快就浮现出恹色,“久病难支,故而一直没和师兄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