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行吧。
他拿着球筐往里头走去,把不同的器材一一分类摆放了起来。
时不时响起球与金属架相击的声音,江暮白抽空看了眼朝笙,她正玩得开心,转眼间手里的网球就都扔了进去。
扔完了网球,又拿起了篮球,江暮白下意识地阻止了她:“篮球别用扔的。”
器材室东西很多,而篮球飞出去的力道和网球完全不一样,万一没有投中——
一语成谶。
江暮白只来得及过去拉开了朝笙,那些原本摆好了的球拍呼啦啦往下掉,终于惊起了几分灰尘。
那枚篮球带倒了金属的置物架,他搂着她往前躲开,摔在了堆叠着的海绵垫上。
江暮白拧眉,声音难得带上了几分严厉:“刚刚要是砸到了自己怎么办?”
朝笙仰面看着他。
“是意外。”她露出个笑来,显然一点反省的意思也没有。
一颗网球在他们面前弹起又落下,发出“咚咚”的声响。
他微愣,终于在她的笑里缓缓意识到,他们隔得也太近了一些。
近到他能够去数清朝笙有多少浓密卷翘的睫毛。
那颗网球终于不再弹起,向某个方向缓缓滚去。
有一个吻即将发生。
朝笙看着他桃花般的眼底闪过一丝无措,顺从心意,仰起了脖颈。
她亲了亲在了他微微抿起的嘴角,蜻蜓点水,很快又分开。
空气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他们浅浅的呼吸声。
“这个,也是意外吗?”
江暮白的喉结微动,忽然低声问。
“不确定。”朝笙笑意更盛,她撑着江暮白的肩膀坐了起来,微微俯身,又靠了过来。
栀子花的气息更加浓郁了。
江暮白能看到她长如蝶翼的眼睫轻颤,眼底明明白白映着他的神情。
呼吸相闻,温热的舌尖抵开了他茫然的牙关,他在这一瞬间都有些轻微的战栗,然而清癯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握住了她的手,终于做出了回答。
她太游刃有余,江暮白感觉自己反倒更像涸泽的鱼,任凭她主导掌控。
冬日干冷的空气忽然变得湿热黏腻,他看着朝笙俯首,长发落在了他的脸上,而后露出个得逞的笑来。
“好了。”
“不是意外。”
“这次,是我故意的。”
第168章 校霸和学霸(74)
四周都安静,她说出来的话显得格外的清晰。
一下、一下——江暮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手无意识地先扣紧了些,他这次连脸上都涌出了潮红。
那双桃花般的眼睛好似在这样灼热的空气里都变得湿漉漉的。
江暮白放慢了呼吸,回应了她的“故意”。
聪明的人学起什么来都很快。他咬开了她的唇瓣,力道却仍然温柔。
浅尝辄止,贪心不足。
朝笙甚至感觉到少年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扫过了她的眼睛。
十七八岁的时候,情爱的面纱实在太过于神秘。
尽管人的本能是享乐与贪心,但当察觉到自己渴求的更多时,江暮白最终还是结束了这个过于旖旎的吻。
他垂着眼,安静地抹去了她嘴角的水痕,器材室的灯光昏暗,朝笙笑着望向他,似乎是觉得他这样很有些狼狈。
理智回笼,心跳却依然急促。
朝笙揉了揉他依然通红的耳朵,揶揄道:“原来这儿更适合暖手。”
他眉心一跳。
“……不闹了。先收拾器材室吧。”声音沙哑,无可奈何。
朝笙嘴角上扬,一双潋滟的眼里盛着盈盈的秋光——
谁让江暮白那会儿还想逗她。
收拾残局花费了大把的时间。
江暮白偶尔抬头,看向老老实实把球挨个放进筐子里的朝笙,发现她很快就能察觉到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好像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笑得太坦然,让他很快就招架不住,最后总是先移开了眼。
等到两人把器材都归置好,离放学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公交车上早就没有太多人,也不必如沙丁鱼般的挤在一起。
他们坐在后面,朝笙晕车,上来就睡。
他微微坐下来了些,恰好让她能靠在肩膀上。
夜色落满了城市,霓虹闪烁,应接不暇。
江暮白望着车窗外急速后退的景色,忽然产生一种幻梦般的感觉。
他转头,看向靠在他肩膀上的朝笙。女孩散开的马尾盖住了小半张脸,坐的太近,以至于能听到她均匀而清浅的呼吸声。
那种幻梦般的感觉很快褪去,他渴求的人确实在他身边,不是一场镜花水月。
公交车走走停停,终于到了站。
朝笙一下车便有了精神,笑嘻嘻地晃了晃江暮白的手,说“明天见”。
明日复明日的相见。
他们像往常一样,拥抱,告别。
江暮白站在路灯下,看着她溜溜达达地拐过了路口,背影依旧没个正形。
或许是傍晚的那几次吻太过于深刻,他久违地又做了一次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月色澄明,水波粼粼。
朝笙的面容似乎更加靡丽冶艳,她压着“他”坠落,在水底给了他一个凶狠而绵长的吻。
水灌进了口鼻,带着窒息的刺痛,空气被她吹进了胸腔,又让人得到救赎般的喘息。
“他”抱着朝笙,任由水珠滑落他潮热的眼睛,他冰凉的锁骨。
梦里贪欢,“他”摩挲过她湿漉漉的、疤痕起伏的脊背,吻在了她的脖颈。
女孩带着“他”未曾见过的摇曳的风情,任“他”探索,最后又亲吻了“他”的眼睛。
仿佛是一个邀请。
梦境幽深而遥远。
幼时初识,年少反目,华美的庄园宛如城堡,“他”背着她走在漫长的山道。
北风盈袖,春色如锦,亲昵爱意皆逝去,“他”独自一个人又活过了寂寥的时光。
……
几乎在梦里走过他全然陌生的一生,醒过来时,发觉也不过是凌晨两点。
江暮白支着身子坐起来,有一瞬感到筋疲力尽的茫然。
半晌,他起身去了浴室,直到温热的水流落在身上时,才感觉自己从梦里缓缓抽离。
等白天在学校看到朝笙时,江暮白还有些没缓过来。
朝笙没心没肺惯了,一夜好眠,完全不知道江暮白在梦里有多辗转折磨。
“我刚刚说的对不对?”朝笙指着一道数学题问。
她尚算勤勉地学了大半个学期,确实比刚开学时进步不少。
江暮白微愣,有些歉然:“……刚刚走神了。”
“真稀奇。”朝笙放下笔来,凑到了他面前。
冬季的清晨,匆匆忙忙来上早读的人身上总还带着点寒意,然而说话时的气息又是温热的。
江暮白不自觉地捏了捏她的指尖,感受到了暖融的温度。
朝笙百无聊赖地任他牵着,听到江暮白忽然轻声问她。
“朝笙,你相信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