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这一大串的好处,阮葵都要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了,她有些惴惴不安,犹豫开口:“我、我是被人敲晕了……”
老夫人笑了笑:“祖母都知晓,这事儿不是你的错,你也莫担忧了,不是什么大事,睡一觉就过去了。”
“噢。”阮葵接过丫鬟递来的水,抿了一小口,温热的茶水从嗓子暖到胃里,浑身舒坦不少。
“你师傅说你络子打得不错,怎的突然喜欢起打络子来了?你平日不是最不爱做这些精细活儿吗?”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是不喜欢做女工,太伤眼睛了,但络子还好,用的线比休闲要粗很多,也就没那么废眼睛。”
“你是机灵。”老夫人笑着看她,“放心,家里这样多丫鬟,也用不着你做什么女红,但你出嫁时的嫁衣还是要你自个儿绣一些的。”
“我、我……”她握紧茶杯,抬眼朝祖母看去,支支吾吾半晌,“我还不想成亲。”
“都到了成亲的年龄了,怎的就不想成亲了?献哥儿哪儿惹到你了不成?献哥儿快跟她赔个不是。”蘅大夫人笑着从外面走进来。
“晁丫头来了。”老夫人回眸看去。
蘅大夫人笑着上前行了礼,又道:“前面都开席了,我看他们两个小的别在这儿坐着了,都去前头吃饭去。吃罢饭,献哥儿也好和二弟一起跟着我们家的那个学学送客。”
“看看你们嫂子想得多周到,尤其是葵丫头,得多学着些,以后自个儿管家了才不会乱了套。”老夫人教导一句,又道,“你们都去吧,献哥儿就照着你嫂子说的做,葵丫头吃完回去歇着。”
“是。”阮葵和元献一起起身,齐声应是。
元献本想和阮葵说几句话,可祖母和大嫂子都还没走,他只目送着阮葵和丫鬟走远,也抬步离去。
前面刚刚开席,藜二哥正在席间和人谈笑,元献没过去,先在周围看了一圈,寻到荷生,将人叫到一旁。
“你快回去,将我们屋子里稍值钱的东西全当了,什么砚台、笔洗之类的也拿去当了,快去,快去。”
荷生茫然问:“怎的了?老夫人要赶咱们出府吗?”
“不是,你也莫问了,我来不及跟你说,你快去就是。”元献见阮藜看来,快速又叮嘱一句,朝阮藜走去,“二哥。”
阮藜笑着迎了几步:“你去哪儿了?许久未见你。莫不是又去寻葵丫头了?真是一刻不见都不行。”
“这里到处都是人,二哥慎言。我方才只是遇到了祖母和大嫂子,祖母问过几句功课后,大嫂子说叫我跟二哥一块儿跟大哥学学迎来送往的事。”元献不徐不疾道
“跟你说笑呢,放心好了,没人听见。你来得正好,随我去认识些人。”阮藜边说边勾住他的肩往前走,“诶,你小子,又长高不少。”
“多亏二哥关怀……”
“行了行了,少跟我说这些客套话,走,认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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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香扶着阮葵往席间去,一路上都未敢问什么。她在府中多年,若有什么大事儿一下便能嗅出来,可也知晓不该问的事不要问。
“小姐去夫人身旁坐吧。”藕香低声道。
“那边好多人围着,我还是去人少的地方吧。”她不自在地扯扯衣领,生怕脖颈上的痕迹被人瞧见。
藕香未察觉,只笑着道:“也好。蘅大夫人吩咐了,叫奴婢等您吃罢饭,便送您回去歇着。”
“嗯、嗯!”她胡乱点了头,入了席。席上的人她都不大认得,吃完饭后,便跟着藕香匆匆回了北园。
房中已备好热水,丫鬟们上前要给她宽衣,她惊得一下拢紧衣裳,结巴道:“你、你们都出去,我自己洗……”
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只有藕香还留着,也要上前给她宽衣。
“你、你也出去!”她慌张后退几步。
藕香笑了笑,收回手:“那奴婢先下去了,小姐有需要,唤我就是。”
“嗯。”阮葵点了头,迈着小步子快速回到屏风里,小心翼翼将衣裳脱了,只着一件鹅黄小衣站去铜镜前。
镜子里,小衣未包裹住的肩颈、锁骨、后背全是淡淡的红痕。
她恍然又想起那一幕,脸腾得烧起来,气冲冲踩进水里,嘀嘀咕咕骂:“死呆子,平日里看着正经,实际就是个不要脸的衣冠禽兽!”
“小姐?您唤我吗?”藕香在外面问。
阮葵慌张没入水中,伸着脖子朝外喊:“没、没!我没什么事,不用进来!”
藕香道:“好。”
阮葵松了口气,快速沐浴完,裹紧寝衣缩回床上,朝外又唤:“藕香,我洗好了,你让她们进来收拾吧。”
门吱呀一声,藕香又带着丫鬟笑着进门,吩咐了人去收拾东西,自己则是去了床边:“小姐可有哪儿不舒服?”
“没、没有。”阮葵赶紧往被子里躲了躲,半张脸都缩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眸。
藕香笑着将她额边的碎发整理好,轻声道:“蘅大夫人叮嘱了,让您有什么不舒服的,要及时跟奴婢说,好早些去请大夫,免得耽搁了病情。”
“我真的没有哪儿不舒服。”她瓮声答。
“好,那奴婢就放心了。那您睡一会儿?早上起得早,这会儿肯定困了。”
“嗯。”她立即紧闭了双眼,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脑子里反反复复,不是元献的亲吻,便是元献的喘息,不是元献的喘息,就是元献的呢喃轻唤,在她耳旁紧紧缠绕,一声又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帷帐拉开,光照进来,她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睡着过,但头脑一下清醒了。
“小姐,老夫人那边来唤,叫您过去。”
“好,我这就去。”她起身穿鞋,弯腰的瞬间,衣领敞开,露出了里面的痕迹。
藕香一惊,一瞬间脑子里转过好几道弯,有了猜测,默默拿了件高领的衣裳来,伺候她穿上。
老夫人院子外一片肃静,门口守了两个丫鬟,院子里却是空无一人,藕香看过一眼,自觉停下脚步,没往里跟,让阮葵独自一日进了门。
阮葵一眼扫过去,还没瞧清祖母和母亲的脸色,便对上父亲阴沉的目光,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快起来快起来!”老夫人撑着扶手起身,弯身要去扶她,槐灵、玉匣先一步上前,将她扶起来送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拉着她哭,“莫怕莫怕,这事儿不是你的错,祖母都查清楚了,今日便是阎王来了,也冤枉不了你。”
她没弄清楚什么状况,只是恐惧父亲而已,不想,还没答话,母亲又奔了过来,抱着她哭。
一时间,屋子里全是哭声,好一会儿才消停,丫鬟们才几个主子扶着分开,各自回位落座。
蘅大夫人走来,拉着阮葵的手,指着地上的丫鬟问:“葵丫头瞧瞧,这可是晌午叫你去侧边院子的丫鬟。”
“是,就是她,她将我引到堂屋后,有人从后面将我打晕了。”阮葵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