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元献未答,看向阮葵。
  阮葵倒随意:“对对,将我的也取来,我就在这儿吃了。”
  元献悄悄扬了扬唇:“你要吃些茶水点心吗?我去取一些来,你边吃边跟我讲泥人的事,可行?”
  “点心就不用了,一会儿要吃饭了。你给我端些茶水来,要是有南瓜子就更好了。”
  “自然是有,我这就去拿。”
  元献端了茶水瓜子来,安静听她说。
  她本就不是什么沉稳内敛的性子,平日里就喜欢捏泥人,可找不到一个欣赏的人,都以为她不务正业,今日遇到一个喜欢的,即使是元献这个呆子,她也能滔滔不绝,就连吃饭时都停不下来。
  别说,元献虽呆,有时也挺聪明的。她说什么元献都接住,还句句都能说到她心坎上,简直滴水不漏,要不是看天色晚了,她都不想回去。
  “就是这窑该如何?还得烧一会儿吧?”
  “小姐放心,小的盯着就成。”荷生及时出声,“总归小的从前也是守过夜的,不在乎这一夜。”
  “行!那就多谢你了,我这出门走得急,身上也没带银钱,改明儿一定给赏钱,我若是忘了,你可得提醒我。”
  荷生连连作揖:“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那我就先走了。”阮葵整了整衣袖,抬步往外走,“你们就不必送了,这会儿天还大亮着呢。”
  话是这样说,元献还是往外送了几步:“下个月我便要参加院试了,不知葵妹妹是否愿意送送我?”
  阮葵瞥他一眼:“你不识路?”
  他噎了好一下,道:“不是不认识路,只是旁人都有兄弟姊妹相送,我没有,故而想让妹妹来送。”
  第22章 我祝不祝福又不耽搁什么……
  “噢。”阮葵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怎不叫阮莲来送你,她可是你亲表妹。”
  元献张了口,正要回答,她又打断:“噢,我知晓了,她就是个讨厌鬼,你不要她来送也正常。行吧,我就勉为其难去送送你吧。”
  元献抿住扬起的嘴角:“考试要考三日,考完那日,妹妹不如再来接我?”
  阮葵一下变了脸:“你怎这样叽叽歪歪?不就是考个试,又要人接又要人送的?”
  “我方才未说,其实妹妹不来接送也行,但我想着这是个机会,妹妹若跟祖母姨母说要来接送我,她们必定同意,妹妹便能顺理成章出门瞧瞧,平日里哪儿有这样的机会呢?”
  “你少用这些诱惑我!”她轻哼一声,扬着下颌道,“不过,看在你给我弄陶窑的份儿上,我去接送你两日便是了。”
  元献终于扬起唇:“好。明日泥人应当就能烧好了,你明日还来吗?”
  “下了学就来。”
  “好。”元献点了点头,“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我方才就说了,不用送,我识得路。”阮葵连连摆手,迈着大步子走了。
  元献没再跟上去,目送她走远,快步回到院子里,着急寻了晌午放下的书册,接着背书。
  荷生心道一句“何苦来哉”,默默给他多点了几盏灯,瞧着他又是背到了半夜才睡。
  他便是如此,又舍不得葵小姐,又放不下课业,白日里耽搁了读书的时辰,晚上就得补回来,也亏得是年轻,没太多影响。
  果真不出荷生所料,第二日他又陪了阮葵半晌,只能挑灯夜读。
  眼见就要考试,这样下去定是不成,荷生忍不住提醒一句:“少爷,要不这几日还是别叫葵小姐来了,她一来,您便要分心。”
  他有些惭愧:“我也想如此,可我见不到她,便会十分想念她。”
  荷生忍着牙酸,接着道:“可您长久这般下去,休息不好,也学不好。”
  “你说得对,往后她来,我便不和她说话了,就安安静静读书,但你也莫和她说话,我要听见你们说话,我心里会忍不住痒痒。”
  “少爷,我是越发佩服您了,这样牙酸的话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
  元献倒是坦荡:“我是这样想的,便这样说了。你放心,往后我定会安心读书。”
  他说过的话自是算数,阮葵再来,他与人直言:“葵妹妹,快要考试了,我不能陪你玩了。”
  阮葵瞥他一眼,嘀咕一句:“谁要你陪了?”
  “我……”
  “去去去,我还没嫌你耽搁我捏泥人的时间呢。”
  荷生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天冷了,外面风大,小姐不如屋子里捏泥人,外面有小的盯着呢,您时不时来看看就是。”
  “也成。”阮葵收拾了东西往屋里去,坐在了圆桌上,将东西一放,拿着前几日烧过的废陶人描描画画。
  元献则是坐在书桌旁,一眼便能瞥见她,倒真认真许多。
  天越发冷了,元献考试在即,阮葵听藕香劝了几句,没再去他那儿打搅,也和母亲商量好了要去送送元献。
  她都忘了元献还有个母亲,考试一早,高高兴兴和元献在侧门汇合,钻进了马车,兴奋得不得了,还是母亲提起,她才想起来。
  “对啊,这样重要的日子,你娘不来送你吗?”
  “母亲说,姨妈今日身子不适,要在府中照看,故而不能来送我。不过也没关系,祖母姨母周全,准备好了车马,并不需我操心什么。”
  刘夫人垂了垂眼,温声道:“原是如此。”
  元献瞥见,心中微动:这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身子不适,但至于到底是什么,他便猜不到了。
  阮葵却是什么也没瞧见,嘴一撇,道:“唐姨娘平日最是矫情,屋子里又不是没有丫鬟伺候,还得要你娘守着?”
  “葵宝。”刘夫人低斥一声。
  阮葵不服气别开脸:“本来就是。”
  刘夫人牵过她的手:“娘平日里都教了你什么?你是一句都不记得了?长辈的事与小辈无关。况且今日是你表兄要紧的日子,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岂不会乱了他的心神?安静些,让你表兄清静会儿。”
  “哦。”她垂了头,不说话了。
  元献倒是没觉着有什么,这些年他早习惯了,现下便是用针戳他的心,他也不怕什么。母亲不来还好些,他还怕母亲来要与阮葵不对付,那他这些日子花的心思可就全白费了。
  他只看阮葵低落,想找些话与她说,但顾忌着长辈在,又不好开口,只是时不时抬眸瞧她一眼。
  到了考场,下了马车,人看着倒是好起来了,透着帷帽惊奇瞧着周围。
  “人可真多。”阮葵惊叹。
  “都是来送学生考试的,能不多吗?”刘夫人笑一句,牵着她面向元献,“一会儿你表兄便要进考场了,你也说几句吉祥话祝福你表兄吧。”
  “他需要我祝福什么?你们不都说他读书好、肯定能考上?我祝不祝福又不耽搁什么。”
  “话不好听,但幸好未说什么丧气的,你表兄读书勤勉,必定能上榜。”刘夫人瞅她一眼,又看向元献,“前几日我叫人送去的东西你可都带上了?天冷了,要在里面待许久,保暖御寒的东西可少不了。”
  元献恭敬行礼:“多谢姨母关怀,姨母叫人送来的东西我都收好了,一起放在包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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