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江乔跳船的位置离船尾不远,他胳膊受了伤,用不上力,所幸时娇水性好,借着海水的浮力,拖着江乔游到了那艘快艇旁。
  夜晚视线不好,船上的人向海里开了几枪都落了空。
  江乔单手用力,拖着湿透后沉重的身子艰难地爬上了快艇。
  时娇跟上江乔,开枪打断了拴着快艇的绳子,他们没有快艇的钥匙,时娇便用匕首用力撬开了在发动机杆下方的小盒子。
  她找到引线打着了火,推下发动机杆,向沈归荑跳船的方向开去。
  沈归荑露出一个脑袋,在快艇经过时,伸手攀住快艇边缘,将自己撑起来,略显狼狈地翻进来。
  时娇接到沈归荑,迅速调转方向,加大马力向港口开去。
  沈归荑缓了口气,靠近江乔,一把撕裂了他的袖子,露出狰狞的枪伤。
  “贯通伤,得先止血。”
  沈归荑喘着粗气,她顾不上自己脸颊上已经裂开的伤口,伸手撕下时娇的一截儿裙摆,拧干那些腥闲的海水,扎住了江乔的伤口。
  伤口上浸了海水,疼得江乔神经都在抽搐,不止是手臂,半截儿身子都跟着发麻。
  他咬着牙一声不吭靠在船壁上,等时娇开着快艇靠了岸,又等着那艘货轮渐行渐远,和整个港口之间拉开绝对安全的距离之后。
  才掏出了那个数码雷管手持机,扔给沈归荑,痛苦中带着几分愉悦道:
  “该交赎金了。”
  沈归荑对江乔竖了个大拇指,接过手持机,手指快速操作,几秒钟后,伴随着一阵巨响,熊熊烈焰便从遥远的海平面上汹涌燃起。
  火光烛天,海水如沸,照亮了半边天。
  第152章 接他回家
  时钧亦在天亮之前终于办完了相关手续,被放了出来。
  他温和有礼地向各位警官告了别,出门上了车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陈省看着时钧亦黑如锅底的脸,不等他开口发问,便将不久前从沈归荑那里接到的消息一股脑儿倒给了时钧亦。
  半句不敢隐瞒。
  时钧亦越听脸色越难看,尤其是听到江乔中枪之后,当真是恨不得砍下苏敏的手脚将其做成人彘。
  陈省大气不敢出一声,不知道时钧亦现在具体是什么打算,试探着开口:“少爷,现在………”
  “去医院。”时钧亦磨着后槽牙道。
  陈省怕他是一时冲动,提醒他道:“可是老爷那边儿………”
  时钧亦表面上看起来,除了脸色不好,整体倒还算平静。
  实则了解他的人都知道。
  他已经气疯了。
  陈省话还没说完,侧头瞥见时钧亦的神情,浑身瞬间寒毛倒竖,头皮都跟着紧了紧。
  他闭紧了嘴,连忙调转车头方向,向医院开去。
  时钧亦之所以跟江乔假装分开,打着幌子拉着挡箭牌,辛辛苦苦跟他搞着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为的是能更好的保护江乔。
  可千瞒万瞒,江乔还是受伤了。
  伤口在左肩,万一当时江乔的运气不够好,子弹再偏那么十几公分,后果会如何,时钧亦根本就不敢想。
  现在时间还早,陈省一路超车,赶着拥堵的早高峰到来之前,将车开到了医院。
  江乔的伤口泡了海水,子弹还在体内,时娇怕他受罪,替他做主做了全麻手术。
  江乔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又好像不止一个。
  他先是梦见了昏暗灯光下人群围绕的地下擂台,哀嚎打骂声不绝于耳的阴暗房间,和摆放着无数药瓶的铁皮柜子和白色病床。
  又在惊得一脚踩空坠落后,梦见了在大雪纷飞中巍峨庄严的高大教堂,冰川瀑布之上的绚烂极光和朝阳下飞鸟无数,海浪翻涌的峭壁悬崖。
  还梦见有人跪在他面前,亲手为他戴上戒指,问自己要不要和他共度余生。
  在梦里,他看不清那人的脸。
  却知道那大概是他有生之年拥有过的,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江乔在梦境中飘荡许久,在他以为自己不会再醒过来的时候,隐约听见了一道让他在即便是在无边的美梦里,都想要清醒过来去抓住的声音。
  “江乔,对不起。”
  为什么开口就是道歉。
  那声音听起来很难过,江乔心中酸涩,眼角好像有泪水溢出来。
  他指尖动了动,强迫自己从梦里清醒过来,鼻腔里瞬间被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所笼罩。
  他动了动眼皮,感觉到有人正紧紧握着他的右手。
  十指相扣的触感和那双手上薄茧的位置,都让江乔再熟悉不过。
  在片片梦境拼凑过后的不真实感中,带给了江乔莫大的安全感。
  他眼睛都没睁开,便低声开口道:“别说对不起,要说我爱你。”
  时钧亦听见江乔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低头吻了吻他眼角的泪水,喉结动了动,喉咙发紧道:“我爱你。”
  江乔轻笑出声,他麻醉刚过,人还没能完全清醒过来,感觉腰部以下还没什么知觉,只能用手指挠了挠时钧亦的手心,告诉他,自己没事。
  时钧亦见过江乔无数种模样,或是兴奋的,张扬的,丧心病狂的,又或是颓丧的,低落的,郁郁寡欢的。
  无论哪一种,他都可以陪着江乔一起,他疯陪他疯,他闹陪他闹,就是火气上来说打就打起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哄也好,宠也罢,怎么样都好。
  只要不是像现在这样了无生气地躺在这里。
  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沈归荑站在床尾,脸上贴着纱布,面无表情地端着一碗炒米粉,看着被悲伤气氛笼罩着的两个人,故意对时钧亦道:
  “他只是胳膊受伤了,而且手术很成功,没有伤到神经,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活蹦乱跳地继续折腾你,磋磨你,糟蹋你。”
  “你为什么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压抑?”
  害得她嘴里的饭都没那么香了。
  时钧亦心疼的要命,这根本就不是伤口轻重的事儿,子弹不长眼,这次是胳膊,下次呢?
  但不吉利的话时钧亦现在根本就不敢说出口。
  他巴不得江乔一辈子福大命大,顺风顺水,永远都能褔星高照,逢凶化吉。
  他瞪了沈归荑一眼,只反驳了一句:“你没看见他现在说话都吃力吗?”
  沈归荑翻了个白眼:“你打了麻药你说话也吃力。”
  时钧亦觉得沈归荑活该单身到现在。
  “你可以先出去吗,你吵到江乔休息了。”他说。
  沈归荑不想出去,她也有点不放心江乔,她那样说话只不过是为了针对时钧亦罢了。
  “你放屁,我说话向来轻声细语,尤其是在病房里。”
  时钧亦看着她:“你根本不需要说话,你只要站在那里就已经够吵的了。”
  沈归荑放下炒米粉,撸起袖子,正要口吐芬芳,时娇便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
  沈归荑立刻乖巧做好,安静地吃炒米粉。
  时娇不喜欢她骂人。
  被她听见又要哔哔叨叨教育自己,忒划不来。
  “江乔醒了吗?”时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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