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薛夫人眼神阴沉,开口便是没有顾及的诋毁厉色。
  “我去换!”夏寻谦说着立即进了屋换掉了封麟身上的衣裳,这院子平日里没有人来,夏寻谦便大胆了些。
  今日遇见薛夫人,实在难料。
  夏寻谦再次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穿了一身合身的长袖。
  夏寻谦走到薛夫人面前,规矩地开口,“……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薛夫人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凳子,“坐。”
  夏寻谦规矩的在那方坐下。
  他有礼地给薛夫人倒了一杯茶水。
  女人用指腹推开,她冷眼望着夏寻谦,“我这个人向来有话直说,老爷子现在虽然不在了,封家,我这个正妻说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您请说。”夏寻谦十分规矩,对于长辈,他向来尊重。
  薛夫人眼神挑起,“你是老三带回来的对吧?”
  夏寻谦摩挲着面前的茶杯,垂眸应声着。“是。”
  “他拿你当什么?”薛夫人冷声试探道。
  夏寻谦眼地蔓延暗色,“我不知。”
  薛夫人笑了一声,常年的阅历让她知道什么时候该敛露锋芒,“你父亲与封麟父亲的交情我不得而知,封家宅院大,养得女人,但养不得男人。”
  “你可以受封麟庇护,我给你在京城外找个住处,自己搬出去,不能住这里。”
  薛夫人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是明显的不留情面,言语驱逐。
  夏寻谦猛地收紧指腹,掌心微疼,“是……封先生的意思吗?”
  第17章 想见先生
  薛夫人眼神淡漠的直视过去,敲击着桌面,像是在提醒,“封家,我说了算。”
  “就因为我是男人?”夏寻谦嗫声问道。
  薛夫人嘴角轻蔑地微微勾起,“这还不够吗?”
  “我封家是要脸面的大户人家,养个男人在后院免不得被人家笑话,再则,只是让你换个地方住而已,老爷子即然是结了善缘,我封家必然会给你一口饭吃。”
  薛夫人探查着夏寻谦的面色,这些天院内的人背着说夏寻谦是个狐媚胚子的人不在少数。
  被封三爷领回家就算了,家里的二爷那副模样明显就是瞧上了夏寻谦的。
  谁人不知,薛夫人最在意的便是规矩,玩乐也好稀奇也罢。
  夏寻谦这样的人,扔在女人堆里都能一眼瞧见的美人儿,放在哪都是危险的。
  又或者说,夏寻谦这样的面貌,只要他想,想傍着谁,只是他愿不愿意赏脸撩拨的事。
  出卖了这勾人勾魂的脸,什么样的活法,都在他。
  薛夫人不会允许夏寻谦这样的人待在封家。
  她抬手将自己面前的茶推到夏寻谦跟前,“你是喜欢男人的对吧?”
  薛夫人犀利的眼神细细观察着。
  夏寻谦已经全然听明白了薛夫人的意思,他苦涩地敛目,“我不喜欢男人。”
  薛夫人皮笑肉不笑,“那最好,也省得我担心他们两兄弟往你身上凑了。”
  “去收拾一下吧,我让司机送你出去。”
  “出了封家,往后便不要提自己与封家有关的话。”
  夏寻谦手中不安地握着茶杯,“我想……见见封先生……”
  薛夫人一副看穿了的神情,“封麟去公司了,他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在公司,你要见他恐怕有点难。”
  说着她轻笑了一声,眼神犀利而尖锐:
  “还是你觉得,我的孩子会因为一个外人来忤逆我的意思?嗯?”
  薛夫人的话拖着让人心颤的尾音。
  夏寻谦声音沉着,“先生带我回来……我……只是想和先生告个别。”
  “告别倒不用了,不是什么人都能浪费他的时间的。”薛夫人言语之间便站起了身。
  “收拾好了去门口,我的司机会带你去。”话落薛夫人便淡漠地转身,片刻没有逗留。
  夏寻谦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身后的石榴石绿荫透着斑驳,明明是个好天气,瞧着却莫名阴沉沉的。
  他在石榴树下坐了半晌。
  而后进了屋。
  有些东西,并不是强求能得来的。
  夏寻谦站在屋内望着四周的摆设,窗户的位置有一个简易的书桌,这间屋子虽然不大,但干净,也没有霉味,风吹过来有股石榴香, 夏寻谦很喜欢。
  他就那么在屋内站了一会儿。
  夏寻谦眼底深处的情绪从来都没有人可以参透。
  要的太多的话,就会什么都没有。
  这句话他又明白了一些。
  夏寻谦抬起自己的手腕,白皙的腕上戴着的是封麟送给他的那只银镯子。
  现在大家都喜欢用腕表来彰显身份。
  封麟给他银镯子,像是哄小孩的。
  没有男人会戴这种东西。
  但不知怎么地,那银镯就是十分契合夏寻谦的那双白腕子,淡雅的气质衬的少年的手纤长漂亮,藏在衣袖下,再好不过了。
  戴着银镯,夏寻谦就是有人要的孩子。
  夏寻谦抬手拿下了手中的镯子,拨弄之间手镯发出细细的坠响。
  他将银镯拿下在手中摩挲,眼底含星不舍。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寻谦将银镯放在靠窗口的书桌上,旋即转身离开。
  清脆的声响是银器独有的,好听,脆耳。
  施舍来的东西, 夏寻谦不要。
  他走到封家大门的时候上了薛夫人司机的车。
  司机面色看着便是个凶狠角色,夏寻谦没和人搭话。
  目的地是京城郊区的一间破旧的老房子,车开到的时候司机递给了夏寻谦一把钥匙。
  司机走后夏寻谦便把钥匙扔了。
  扔进了一个廉价的垃圾桶内。
  他从封家出来什么都没拿,身上有两百块钱,是管家之前给他的买吃食的。
  夏寻谦拖着身子往外走。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离了谁会活不下去。
  但夏寻谦会。
  在一个普通人平均一月工薪不到300块的京城,夏寻谦拿过最高的工资是10天,60元。
  60元,对于一个一个月养病钱需要上千元的夏寻谦来说,委实杯水车薪。
  夏寻谦依旧可以活,只要他能给放下尊严,富人区的靡乐场,养得起他的人数不胜数。
  可他不愿,更不会。
  他唯一试过的,只是要封麟爱他。
  夏寻谦走到主街之后买了一份报纸。
  他看了许多份工作,一个一个的打电话去问。
  夏寻谦会如实的说明自己身体状况,显而易见,得到的只有拒绝。
  “工薪没关系的,有住的地方就行……”
  “我今年19岁……认识字的……”
  “我学东西很快的……”
  “也不是会经常请病假……您可以考虑考虑的……”
  “是……英文也会一些……”
  “抱歉抱歉……打扰您了……”
  少年的话在电话亭一次比一次落寞,声声自救,却也奈何。
  夏寻谦走到公交站台坐下,细长的发绕在鼻头,没有焦距的眼眸死寂颓废。
  他望着面前的车,其中一辆和封麟的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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