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俪咬着牙,挤出一个滚字。
  “白老师,别这么动气,一会儿血压又高了。”路眠边扫地上的玻璃渣边担心地说。他已经好几次看这两兄妹争执了,每次都是一屋子狼藉。
  自从这一片进入了新市中心的规划之后,来他们舞校考察的人就源源不断。舞校这一块地因为位置好,各大资本都盯着不放,开价还不低。为这件事,白家兄妹吵了小半年。
  “白老师,先吃饭吧。”路眠知道白俪为这事过度劳神,已经犯了好几次心脏病,一次比一次严重。医生说要尽快手术,但白俪说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冒险做手术。
  “没胃口。”白俪越想越生气,“路眠,我跟你说,万一以后我有什么不测,我会把我的产权交给你,但你耳根子千万不能软,不能听白伍的。知道没?”
  “白老师你别说这些,你不会有事的,做了手术就会好的。”路眠把热腾腾的粥倒出来,端给她。
  “你以为我真不想吗?但是要有钱才能手术。”白俪叹了口气,捧着粥碗陷入沉思,“我也希望现在马上有个合适的买家,哪怕价格只有一半我都愿意。”
  那天晚上白俪什么也没吃,路眠寻思着第二天多做点早饭带过来。
  但第二天还没到医院,就接到了电话,说白俪突然发病正在抢救。
  当他骑着车飞奔到医院时,白俪已经进了icu。
  医生说:“还没有脱离危险。因为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现在情况不乐观,很可能马上需要再次手术。”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突然发病?前两天不是说已经好转了吗?”
  “前两天情况是好转,但这两天她是不是又受刺激了?今天凌晨护士说她还打电话吵了一架,吵完之后就发病了。”
  “什么?今天凌晨?”
  “她这个病不能总是激动。这两天尽快手术吧,你回去准备准备。”
  icu里,白俪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面如土色,怎么看都无法跟那个平时雷厉风行的女强人联系在一起。隔着玻璃,路眠感到心脏被揪着。当年他妈妈病危时,他还小,不明白妈妈将要永远离他而去。而现在,他知道白俪是他最后一个亲人了,他不能再失去她。
  手术费要近百万,路眠知道家里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白俪这几年因为治病,东借西借已经欠下了不少钱。
  他只能找白伍,但昨天还说要来签合约的人,今天却怎么也打不通手机了。
  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孩,一时间也慌了神。他匆匆回舞校想找其他前辈老师商量对策。结果刚到门口,就撞见了一群牛高马大的彪形大汉。
  校门大爷正义凛然地把他们拦着:“今天校长不在,你们不能进去。”
  一群大汉里,一个戴墨镜的领头人趾高气昂:“什么校长不校长,你们校长拿了钱,这块地皮马上就转到我们老板集团名下了。”
  “你们再在这胡说八道,我就报警!”
  “哎你个老东西,跟债主说话什么态度?起开起开。”
  眼看门卫大爷要吃亏,路眠立即跑过去,挡在了他身前:“你们是谁?好好说话别动手。”
  “小路,这群人莫名其妙要擅闯进去,不知道什么来头。”大爷看见他便松了一口气。虽说路眠年轻,但他们舞校都知道路眠相当于白俪的干儿子,关键时刻能代白俪做决定。
  路眠看这架势来者不善,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他侧过头,低声说::“李大爷,你先进去,守好门千万别开。”
  莫名其妙冒出个年轻的学生跟他们叫板,墨镜大汉透过墨镜上下打量着路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从哪儿来的?走走走,别挡路!”
  “我暂时替白俪老师管舞校,你们有什么事吗?”
  “哦?你管?”墨镜大汉嗤笑一声,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好,白俪和白伍把这舞校抵押给秦氏了,现在白伍失踪,白俪病危,我们老板要收账了。”
  “什么?不可能……”
  一席话对路眠犹如晴天霹雳,每一个字都是那么难以接受。昨天白俪白伍还在争执,怎么今天就已经抵押了?
  他把仅有的信息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秦氏也是盯着这块地的财团之一,应该就是昨天白伍说的要开夜总会的买家。白俪是不可能统一的。
  路眠暗暗吸了口气,告诫自己现在绝对不能慌。
  他稳住心神,问道:“你们说抵押,有证据吗?”
  “哼,小屁孩事儿挺多。刘律,合同。”
  墨镜不耐烦地点了根烟,看着旁边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路眠。
  路眠接过文件时,手都是凉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该怎么面对。
  白纸黑字。秦氏出借了五千万,白伍白俪把舞校抵押出去,落款日期是昨天。
  第12章
  一时间,路眠脑子里一片空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墨镜大汉就已经把他手里的合同夺了回去。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就让路,别耽误我们办正事。”
  路眠咬着嘴唇,没说话。
  虽然他毫无头绪,但这件事怎么看都蹊跷,他不能就这样放这群人进去。
  他思索片刻,决定拖延时间,然后再想办法找到白伍。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这份合同的事情,白老师和白伍大哥都没交待过,我得去确认一下,你们能不能……”
  “狗屁!”墨镜大汉失去了耐心,勃然大怒,“你这意思是想赖账?”
  路眠在舞校长大,从没面对过这般粗鲁的人,当场被吓得打了一颤。
  这一颤却让墨镜大汉冷静了下来。他把墨镜往下压了压,低头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少年。
  路眠被盯得发慌,他不知道这个人在打什么算盘,下意识后退一小步,没想到这一露怯,更引来了对方的兴致。
  大汉摘掉墨镜,靠近了他一大步,嘴角扯着不怀好意的笑。
  “你一小伙长得挺白净啊,不说话我还以为是大姑娘呢。”
  后边的人发出一阵不嫌事大的笑声。路眠心下一紧,又想后退一步,却被墨镜大汉一把抓住胳膊扯了回来。
  “你干什么?放手。”路眠捏紧了拳头。他从小练舞蹈,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弱不经风,借力一推就把对方甩开了。
  墨镜大汉没想到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男生这么有劲,恼羞成怒,指着他的鼻子:“你别不知好歹,今天你把爷伺候舒服了,爷就放你一马,否则别怪爷不——嗷……”
  路眠藏在兜里的手还没来得及按下报警电话,就被眼前这一幕吓呆了。
  不知从哪冒出一个保镖模样的人,单手把墨镜大汉反剪,疼得人半跪着嗷嗷直叫。后边的随从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后来的一群人用同样的手法制服了。
  半跪着的大汉虽然被压着无法动弹,嘴里却还不断叫嚣着:“王八蛋!你们哪来的!你们干什么!知道我们秦老爷是谁吗?”
  路眠刚松掉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他觉得来的这一波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好人。正他惊魂未定之时,路边的保姆车门开了,车里走下来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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