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夜间人少，褪去喧嚣的教室隐蔽在夜色中。古老的樱树沐浴月光，满树银辉。
  “陪我去个地方。”沉默的少年忽然开口。
  她任他带路。
  穿过教学楼绕到后面，有一扇隐蔽小门。楼梯狭长，不知通往何处。
  爬了相当长一段路，终于抵达终点。
  教学楼顶端的钟楼，空间不大，视野却极为开阔。枣撬开清洁用的小窗，带她钻到外面。
  脚边有一圈护栏，几只白鸽停在弧形装饰上，好奇望着他们。夏风的味道迎面而来，指针余音回荡耳畔。
  少年屈腿坐下，靠着墙面仰望夜空，十分惬意。
  “你的秘密地点可真多。”
  “当然。”
  瞭望塔年久拆除，他一直在找新的地方。
  刮目相看的同时，无希不禁怀疑他空闲时间都在干嘛，到处乱窜。
  她学着他的动作坐下。护栏不高，她紧紧挨着墙，没敢太放松。
  夜景尽收眼底，少女很快沉迷。
  东边正新建游乐场，摩天轮的支架在夜色中若隐若现。seventh mist的大楼彩灯滚动，图案不断变换。
  东京塔矗立在城市中心，万千灯火无限延展，灿若星河。
  她想起和枣一起躲在屋顶上看星星的时候，希望时间能够走慢一些。
  时间不会停止，回忆可以累积。
  若是经常能一起来看夜景，时间的快慢似乎也不再重要。
  虽然是阴差阳错欣赏到的美景，但偶尔这样也不错。
  等等，她忽然记起今天的出行是半含被迫的，怎么这会觉得不错了。
  无希悄悄往旁边挪了点，打量讨厌的家伙。起初她还担心是故意捉弄人，结果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一起吃饭、买东西、逛中心城……嘴上说一整天都听他的，却一个要求都没提。就连换颜色的礼物，都没有任何不满。
  真是难懂的家伙。
  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她干脆放弃，抱着膝盖闷闷道：“感觉和平时一样啊……”
  “笨蛋，当然一样。”
  少年揉揉米色脑袋。“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对我而言十分珍贵。所以你不用担心了。”
  清冷声线在夜风中柔软，一小节手指闯入视线。
  “我向你保证，不会瞒着你去做危险的事。”
  黑眸微颤，无希仍紧紧抱着双臂，半张脸埋进膝盖。好半晌，她才松开衣袖，轻轻勾住他的小指。
  不可名状的情感透过温度传来，从指尖相交处渗进四肢百骸，烧得胸口悸动不已。
  又是这样。他总能轻而易举看穿她藏起来的担忧与恐惧，心安到让人不甘。
  她将脸埋得更深，只留一双眼四处乱晃。
  和我一起的时光……难道一整天都听他的真正意思，是指……
  “那句话的意思，难道是指今天呆在一起？”
  听见不确定的自语，枣敲了下迟钝的家伙。“那么长时间都没找过我，你没点自觉吗？”
  “因、因为不是有考试嘛，再加上学姐的事，一直在和大家商量……”少女磕磕绊绊解释。
  除了路上的日常招呼，一旦重回校园生活，她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冷落男友。
  有关学分的事也是，枣望着这只鸵鸟，在心中叹气。看来要她习惯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想到他，还路途遥远。
  “就算这样，简讯之类也没有。”少年义正辞严指出。
  “已、已经开学了，每天都可以见面，特地再……”
  不会觉得烦吗？
  因为他也没有联络，她还以为只是假期里的需要。
  “你不也……没有……”无希撇撇嘴反驳。
  “那这样。”思绪飞转，枣顺势提议：“我们互相补偿，一人亲对方一次。”
  话音刚落，她完全没反应过来，放大的脸已经贴近。
  少年噙住她的双唇，流连许久才放开。这副愣住的模样，真是怎么看都看不腻。
  忍着想再亲一次的冲动，他催促道：“好了，该你了。”
  ？？？好像哪里不太对。大脑宕机，她有点转不过弯，却隐约觉得有猫腻。
  “快点，说好的一人一次。”趁她还没回神，他继续下套。
  两人距离很近，近的她只需要稍稍仰头，就能与他相触。轻扣的指尖逐渐伸展，一点点穿过指缝，不知何时已彼此交握。
  赤眸月光流转，只倒影着她一人的影子。
  她鬼使神差般印上他的唇。
  明明只是简单的动作，却好像耗光所有力气。一紧张忘了呼吸，她往后退却，一股力又将她拽了回去。
  少年趁她张嘴呼吸的瞬间趁虚而入，绞着舌尖深入。
  她惊慌失措敲着他的胸口。
  细微的干扰不断，虽然并没多少力气，却挠得人心痒。少年抓住她的手腕，两手都扣着她的手掌，亲的更用力。
  空气愈发稀薄，思绪乱成一团，完全无法思考。
  直到唇上的炽热分开，理智才渐渐回笼。
  交握的双手仍十指相扣，她惊慌失措抽回手，藏到背后。
  两人呼吸杂乱，分不清的心跳交错跳动。
  少年的气息依然近在咫尺，无希找不到地方躲，情急之下钻回窗户内。
  眼前就是楼梯，整张脸烫得厉害，她想都没想一路飞奔。
  踩踏的动静很快消失，足以见得溜的速度。
  真是，又不是第一次亲了，还这么害羞。枣摸出通讯器，道了晚安。
  确认发送，收好通讯器，楼下冲出一个人。
  少年悠然撑着脸，目送两步三跌的身影远去。
  第64章
  一路狂奔回宿舍,胸腔的鼓动久久无法平息。
  慌慌张张关上门，无希捂着嘴蹲下，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子啊！她干嘛要主动亲他！！！
  心跳的声响无限放大,脑袋晕乎乎的,少年的话仍回荡在耳边。
  互相补偿……一人亲一次……
  一人一次？
  她蓦然反应过来，什么一人一次，合着都他划算是吧。
  这混蛋又耍人！可恶,她记下了！
  跑得一身汗，无希起身去拿睡衣，进浴室洗澡。
  收拾完出来，随手扔在床头的通讯器正跳着光点,她蹦到床上打开消息。
  是一条来自四十分钟前的晚安。
  本来已经转移注意，这下稍稍平复的心情再度爆发。一想到只有她一个人惊慌失措,这家伙说不定还在偷偷笑她,愈加无法冷静。
  删掉对话框里的晚安，她立刻换了张挥锤子的小人。发送前,又觉得不妥。
  总觉得继续计较显得她招架不住似的。不行！
  无希打开画图软件，在小人的大锤子上写下晚安两字，满意地发送。
  聊天界面很快跳出回复——打不到（挑衅.jpg）
  眼前仿佛浮现真人欠揍的表情，她用力合上通讯器扔到一边，摊成大字。
  越想越气,无法顺着信号扔锤子过去，她抓过无辜的小狗玩偶,揉扁搓圆。
  给我等着！
  少女愤怒踢着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