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赵医师笑笑,“你们都不用担心,他的胃很健康,就是可能是吃的东西没处理干净。他之前又没吃什么东西,被刺激住了。这两瓶水挂完了直接出院就行,然后让他先吃点儿清淡的,其他都没事儿的啊。”
  惊魂未定的几个人终于安下心来,池云凡这才发现他自己拖鞋都跑掉一只,他瘸着腿,在急诊床边坐下了。
  温莺莺瞪着他,小声嗔怒,“哎呦,你别碰着你弟了。”
  “没事儿,哪那么矫情,海参饺子我弟都吃了,吃了一盘子呢。”
  池云凡说完了,自己转过头去偷着乐,他不经意间跟一旁的池景山对视上了,俩人感觉要憋出内伤了。
  温莺莺还没来得及发作,急诊床上的池显扬悠悠转醒,她连忙上前,“二宝,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池显扬半睁着眼睛,感觉阎王爷怎么跟他妈长那么像啊。
  随即就是鼻腔里一阵火辣辣的痛感袭来,整个食道里面像是插了一根烧火棍。
  啊,这是没死。
  因为他闻到了一股消毒水味。
  等他完全清醒了,就看见头顶上有三只脑袋,六只眼睛,像探照灯似的盯着他,仿佛正在检查他有没有生命体征。
  池显扬突然感觉这可能就是他们家的基因,眼睛大。
  “没事儿,不难受了。”估计是让胃酸腐蚀的,池显扬的嗓音很沙哑。
  这可把温莺莺心疼坏了,她想起老赵说可以让池显扬吃点儿清淡的,顺嘴说道:“等一会儿妈回家给你弄点粥 。”
  池景山和池云凡当即异口同声:“停!”
  “爸妈,你们俩都回去吧,等会显扬挂完水我带他回去。他想吃什么我给他点外卖。”池云凡赶紧将他弟从魔爪中拯救出来。
  “外卖多不干净啊?”
  父子三人齐刷刷地看着温莺莺。
  她闭嘴了。
  过了一会儿,温莺莺哼了一口气儿又说,“那行,我跟你爸就先回去了。”她瞧着池显扬,颜值爆表的儿子啥时候这么憔悴过,这把她给心疼的,“那你好好休息,让你哥在这儿陪你。”
  “妈,生病好难受啊。”池显扬有气无力地扯出一个苍白的笑。
  温莺莺顿感自己“罪孽深重”了,“傻孩子,生病哪有不难受的,这回是妈错了,等回去妈给你补偿,啊。”
  池显扬点了点头。
  等二老都走了,池云凡搬个凳子,抱着胳膊翘个脚看着池显扬,“不是,你真觉得妈包内饺子好吃啊?使劲往里塞,是不是味觉有问题啊你,要不要再给你挂个号?”
  池显扬白了他一眼,“去你的。”
  池云凡轻啧一声,“我这不怕你落了病根儿么。”
  池显扬转过身去,不想再搭理他。
  他看着那堵空空的白墙,很认真地感受着胃部残余的丝丝钝痛,池显扬第一次希望疼痛别那么快地就消散,他此时有些病态地珍惜这种感觉。
  池显扬的身体一直都太健康了,他很少有难受成这样的时候。
  整个鼻腔到食道间那种火烧火燎的痛感也还未褪去,他光是想想胃镜在嗓子眼儿里捅着的感觉,就已经开始心悸。
  这滋味儿,池显扬只体会过一次,就已经生死不能了。
  原泽在过去的三年里到底做过多少次,疼过多少次,这些他都不知道。
  他只是食物中毒一次就已经难受到要死了,那原泽呢,他生了那么重得病,会不会时时刻刻都感觉自己在死亡边缘上徘徊着呢。
  池显扬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悲恸,接着咸涩的液体顺着眼角爬到了枕头上。
  积攒了一整天的委屈终于肯倾泻一点出来。
  池显扬的哭,是无声的,他只是在流着眼泪而已。
  原泽的离开,也是无声的,他只是在一个普通的冬至的早晨,突然消失了而已。
  池显扬再也没法装作若无其事,他不知道原泽又跑到哪里去独自舔舐伤口,生病的样子太过于狼狈了,就这么不愿意让他看到吗?
  池云凡对于池显扬内心的翻云覆雨未觉,他拿着手机在外卖软件上划拉着,“显扬,哥给你点这个行吗,瑶柱香菇粥,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池显扬没有回答。
  他看着池显扬微微颤抖的肩膀,以为他又哪不舒服了,池云凡连忙把池显扬从枕头里面挖出来,转过来的一整张脸上布满了潮湿,他焦急道:“显扬醒醒,唉,你这是汗还是眼泪啊。”
  池显扬起来自己抽了两张纸抹了把脸,“没事儿,出的汗。”他又擤了擤鼻子,“行,就点你说的那个吧。”
  虽然他没听见刚刚池云凡在说什么,但总归是不能再一次食物中毒了。
  池云凡三下五除二地点完,一脸忧愁地问池显扬,“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啊,要不要跟哥说说。”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池显扬说话还有鼻音。
  “不会是又让人甩了?”池云凡自以为很潇洒地挑了挑眉。
  池显扬艰难地把一句卧槽咽下,言语间尽显兄友弟恭,“哥,我再睡一会儿,你千万把嘴闭好。”
  池云凡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第53章 他很容易死
  池显扬在医院输完液,又简单吃了个饭,出了院之后直接让池云凡把他送回自己家了,他急需一个人静一静。
  这一顿海参饺子好像把他给吃清醒了,趁着热乎劲儿,池显扬需要赶紧把自己的思绪捋出来一点儿。
  他到了家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家里所有的音箱都打开,一首爵士乐的功夫给自己放了一缸子热水。
  池显扬躺在洒满干玫瑰的浴缸里,开始打电话。
  直接打黄丘电话没打通,池显扬换微信电话打,这回通了,“喂,丘哥,你干嘛呢。”偌大的浴室里,有池显扬说话的回音。
  黄丘过了一会儿才接,“唉,显扬,我待着呢呗,没忙什么。”
  “你有事儿?”
  “丘哥我没事儿,就是最近想玩滑板了,我明天能去找你吗?”池显扬用手玩着水面上的干花,两根手指轻轻一捻,碎成了两半。
  黄丘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啊显扬,内个,哥最近好像要开始忙着拍戏了,咱过段时间再约呗。”
  池显扬笑,他问,“哥,你这怎么是“好像”要开始了啊,多重要的戏?连你自己都不能做主了。”
  他的手在水里画着圈,在心里默默地给黄丘这个“共犯”记上了一小笔。
  黄丘尬笑一声,“没,就是时间还没定下来,需要随时待命。”
  池显扬又开始捏花瓣,他一低头,胸口已经捏碎了一堆,红红的,像是一滩血,“那行,哥,你忙你的,我也没什么事儿。”
  “唉,哥有时间就去找你聚,那就先挂了啊。”
  “拜拜。”
  黄丘挂了电话,靠在医院的墙壁上,长舒一口气,刚才池显扬这个电话实实在在地给他吓出一脑门子的汗。
  他抬头看了一眼医院走廊里的电子钟,现在他才刚落地伦敦几个小时,连时差都还没来得及倒,直接就干到医院来了。
  黄丘这次到伦敦的牌面挺隆重,都不用打车,刚一落地就被救护车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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