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怎么不看?”她装作观察后视镜,面上的调侃表情拿捏的恰到好处,“女朋友这么粘人,才分开就想你了?”
  他没说话。
  “看不出来啊,你喜欢这个类型。不回的话,她会不会跟你闹别扭?”
  南蓁有个习惯,她越想装若无其事,越会不自觉地强调。
  陈厌眉梢抬了抬,侧眸,视线一碰到她,她马上目视前方,淡定的表情好像无事发生。
  他勾了勾唇,拿出手机,调出短信,伸到她眼皮底下。
  南蓁晃眼瞟到发件人姓方,她顿时猜到是谁,表情依旧镇定,“干嘛。”
  “我开车呢。”
  陈厌于是收回手机,身子往车门靠了靠,他歪着头,像动物似的打量着她,“你吃醋了。”
  “……”
  他没用疑问句。
  答案心知肚明。
  南蓁就像一只没扎紧口的气球,不断地在漏气,“我吃什么醋啊。”
  她眼神乱飘,“我是担心你马上要高考了,别影响了成绩。”
  她嘴硬的样子可爱的让人想咬一口。
  齿尖发痒。
  “是么。”陈厌轻轻磨着牙,“那高考完,你还有什么理由?”
  车里安静,他磨牙的声音简直像在磨她的骨头。
  南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陈厌忽然拉着安全带探身靠过来。
  他的呼吸吹在她耳朵上。
  南蓁一下慌了神,差点没抓稳方向盘。
  “你干嘛!”她虚张声势地大喊。
  陈厌毫不在意地轻笑,“接吻是什么感觉?”
  “……”
  问她算是问对人了。
  她单身二十多年,别说接吻,就连最普通的亲脸颊她都没有过。
  “我怎么知道?”南蓁莫名觉得他在故意耍她。
  “你不知道?”他好像很惊讶。
  随即又笑了,“不知道最好。”
  “……”
  确认了,他就是在耍她。
  南蓁气性上来,没再理他。
  -
  高考前最后两个月过得简直飞快。
  虽然不是她自己考,但每天看着新闻上的倒计时,南蓁也跟着紧张的不行。
  考试那天,她特意请了假,开着新车送陈厌到考场。
  “进去了要仔细审题,就跟平时考试一样,别紧张知道吧?”
  她一遍遍叮嘱,焦虑写在脸上。
  陈厌不厌其烦地回应,“嗯,我知道。”
  “你成绩好,稳定发挥应该没问题的。”南蓁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要是早知道送考是件这么麻烦的事,她说不定就让他自己来了,“再检查一遍吧,准考证带了吧?”
  她拉开他的文具袋里看了看,确认无误了,刚想还给他,手腕突然被人拉住。
  一股力量带着她,撞进一方温凉的胸膛。
  少年的怀抱比想象宽阔,舒服的体温在这种燥热的初夏也显得清爽。
  她被按在他肩上,脑后那只手安抚地揉了揉,南蓁感觉自己瞬间冷静了下来。
  陈厌轻缓的笑擦着她的耳垂,微微发痒,“我会好好考试的,别担心我。”
  这句话如同一颗定心丸,那些虚无的焦虑顿时销声匿迹,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充斥进她的呼吸。
  南蓁有片刻想放纵自己沉浸在这个拥抱里。
  直到她感觉耳垂被人含住。
  潮热的湿意柔软地在她耳肉上刮了一下。
  像被猫舔过。
  刺刺的麻痒席卷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呆住了。
  陈厌放开她,直起身时,她看见他眼里全是深不可测的浓郁。
  他扬起眼角,笑了。
  “等我考完。”
  然后呢?
  考完怎样?
  他没说完。
  这简短的四个字之后,他便走向了考场。
  南蓁留在原地,怔愣一直持续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她失神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滚烫。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吗?
  她仿佛失忆了。
  不敢相信那一瞬间真的发生过。
  是错觉吧......
  肯定是。
  考场内外人流车流都不少,周边来往的人群终于让她醒过来。
  南蓁低着头,试图掩盖自己脸上明显的潮红,她走向车子。
  刚坐进去,手机响了。
  她看一眼,脸色骤变。
  血色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恐慌。
  她迅速启动车子朝着人群相反的方向驶去。
  第17章
  高考三天后结束。
  接到陈厌的第一时间, 南蓁便带着他往湖溪镇驶去。
  直到上了高速,陈厌才蹙了蹙眉问:“要去哪。”
  南蓁脸色有些凝重,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只是说:“回去一趟。”
  她这副表情根本不用猜, 陈厌冷了脸色, “游静云回来了?”
  他直呼其名。
  跟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南蓁没有多意外, 只是隐约从他冷淡的语气里听出他并不惊讶,“你知道?”
  陈厌不置可否。
  这十几年里, 游静云像这样的“出远门”不计其数。
  每次她都打着要把事情解决清楚的旗号, 过段时间再穿金戴银或灰头土脸的回来。
  湖溪镇的邻里起初可怜她是单身妈妈, 后来见她出手阔绰, 陈厌每每被寄放在不同人家,少则十来天,最长三个月。
  有回他和隔壁院的胖子打架,打坏了人家一只眼睛, 从此没人敢再收留他。
  但游静云是不会为他停下的。
  除了三不五时隔着电话发出不痛不痒的关心, 作为母亲的责任,大部分时间都被她抛诸脑后。
  在陈朝清那里讨不到好, 她自然就会回来。
  南蓁皱眉,“这次不一样。”
  陈厌问:“有什么不一样?”
  顿了顿,他回答自己:“是不是这一次, 连你也要丢下我。”
  他语气很淡,淡的像一潭死水,无波无澜,他沉到底的心也不再跳动了。
  南蓁形容不来这一刻的心情, 心尖骤然缩紧,些微不明显的刺痛顺着血液流遍全身。
  她不舒服。
  非常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仿佛只有握着他的手才会变得好一点。
  “我不会的。”
  陈厌望着窗外, 没有血色的侧脸比任何时候看上去都要脆弱。
  他像易碎的玻璃制品。
  南蓁温柔地覆盖在他的左手。
  手背的疤痕被她握在手心。
  熨帖的温度烫得他眸子猛地一缩。
  陈厌回眸望向她。
  仿佛不可置信。
  南蓁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但她大概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从小到大,除了游静云,大概没人愿意这么告诉他,“别怕,陈厌。”
  “我不会扔下你的。”
  车里没有声音。
  车速超过120之后,风声大的像要掀开车顶。
  这不是辆好车。
  但至少可以让他们死在一起。
  有那么一个瞬间,陈厌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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