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妖怪？！”闻言，家里的小孩子一窝蜂挤到门口，围着太宰治看个不停。
“你好。”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盯着茉莉看，“我是咲乐。”
茉莉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心都化了，嗲嗲地开始自我介绍。
一阵闹腾之后，两只守护甜心终于进了门。
茉莉领着小孩们挨着形象改造。她和咲乐匹配度非常高，当场就可以变身。本来咲乐年纪很小，身体没那么好，变身以后跑得比最大的幸助还快。几个孩子都玩疯了。
太宰治则是坐在织田家的桌子上和他聊天。
“那孩子还关在地牢，不管他吗？”
“茉莉说她会想办法，交给她吧。”
织田作之助看了他一眼，笑了：“难得看太宰你这么放松。”
“因为我现在不是人类太宰哦，是守护甜心哟。”太宰治得意地飘起来，“这个形态真好啊，感觉很多烦恼都没有了。可惜只能维持一天。”
“踩在地面行走是会更艰难，但也更有实感吧。”织田作之助感叹了一句。
“啊——”太宰治看了他一眼，“你选择小说家的路确实挺合适呢。”
“是吗？”织田作之助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还没有开始写。”
说着，他开始叹气：“之前我想着要多看才能够写出来，真的下笔又不知从何说起。有时候脑子里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时，会很兴奋，感觉自己能写了。拿出纸笔的时候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讲、该怎么讲这个故事。”
“有时也会怀疑自己做小说家是不是那么合适。”织田作之助说，“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把当初那本小说找出来看，然后觉得，啊，我果然是很想看到这个故事的结尾啊。”
“茉莉说不定认识什么专门培养小说家的守护甜心呢，要不要问问她？”
“不用了。”织田作之助释然地说，“其实我很清楚自己在写作时的挣扎，真正要去想去写的人还是我，别人只能起到督促的作用。我不会改变自己的道路。”
“诶……”太宰治嘟了嘟嘴，新形态的他简直放飞自我，“我还期待你被什么甜心形象改造疯狂写作然后出版自己的小说呢。”
“总会写完的。”织田作之助看着他，“就像太宰你，也总会找到活着的意义的。”
太宰治这些日子很忙，港口mafia处于急剧扩张的时期，不仅在猛猛招新，也在不停地和其他组织交手然后收拢整理他们的地盘和资源。
中原中也也忙得脚不沾地，都没空兑现请茉莉吃饭的诺言。
茉莉倒是无事可干，每天去地牢里陪梦野久作谈心，给他看动画片，让他接受小学教育。再无聊的时候，她就跑去武装侦探社陪乱步出任务。为此遭到了森鸥外的种种微词。但她并不隶属于港口组织，森首领也不是她的首领。
这样忙得天昏地暗的日子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横滨的第一场雪降临了。
太宰治完成了一个很麻烦的任务，躺在集装箱里补觉。
茉莉兴冲冲地搞了一个小雪人送给梦野。精力旺盛的她又堆了一个丑丑的太宰治在他家门口。
太宰治出门找她的时候，她正忙着给雪人缠绷带。
他神色微妙地看着这坨丑东西：“这是我吗？”
“是啊。”茉莉自豪地点点头，“简直是栩栩如生啊！”
太宰治开始不满：“难道我在茉莉心里就是这样的吗？好丑，一点都不像我。”
茉莉倒没有一点自我怀疑：“你在我心里是好看的，这是我的手艺能做到的极限了，别撒娇了。”
“唉，果然是得到手了就不珍惜了……”太宰治一把抓住她，“茉莉现在对人家好冷淡好无情哦。”
茉莉有些无奈：“那你要怎么样嘛。”
太宰治抓着她，像捏着一颗漂亮的宝石一样，放在阳光下打量。
“诶——”
“怎么啦？”
太宰治拎着她东看西看：“这么看的话，总觉得茉莉很眼熟啊。”
“啊？”茉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种话不是应该初次见面的时候套近乎说吗？”
太宰治摇摇头：“不，真的很眼熟哦。”
“啊，想到了！茉莉长得很像以前见过的一条金鱼，它身上有粉色的点点。”
“按这种逻辑的话，我和什么粉色的东西不像啊！”
“不对，是我家的一个女仆姐姐啦，长得也很像她。”
“哈？”茉莉有些惊讶。不过太宰治有时候是蛮少爷做派的，出身说不定很好。
“也不对，很像是一个贵族家的千金，年纪比我小的一个女孩子。”
“越说越离谱了……”茉莉无奈地看着他。
太宰治突然问：“如果一直不能完成任务的话，茉莉会一直陪着我吗？”
带着目的接近他、神秘的茉莉，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
“既然是为了我来到这个世界，你会为了我留下来吗？”
“但、但是……”茉莉说，“如果你变好了，变得积极了，我的使命完成了，就没有必要留下来了。”
“茉莉把自己当成什么呢？药吗？”太宰治轻飘飘地说，那样的姿态好像随时要随风飞走，“但是我不需要哦。”
太宰治很孤独，从来没有人打扰过他的孤独。织田作之助只是理解，森鸥外只是旁观。太宰治也享受着这样的孤独。这份孤独对他来说又是如此安全，以至于他偶尔有逃离的念头时，也会欣然回归痛苦的怀抱。因为这样的痛苦是熟悉的、安全的，那个被描述出来的美好的新世界才是陌生而无法掌控的，如此令人迷茫和不安。
“其实茉莉也没有搞清楚自己要什么哦。”
“那也没关系啦。”茉莉傻乎乎地说，“我们本来就搞不清楚很多事情。但搞不清楚就搞不清楚吧，人类不就是浑浑噩噩但却会歪歪倒倒地靠在一起，搀扶着彼此行走的种族吗？”
“人类才不是茉莉说的那样。”太宰治呼出一口长长的白气，那白气在茫茫的雪中变得模糊，把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雾。
“人类是很胆小的，很害怕未知的存在，因为害怕就会去毁灭，想尽办法杀死别人、掌控世界。”
茉莉点点头。得到了太宰惊愕的注视。
“怎么啦？”
“还以为茉莉会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大话来否定我。”
“我也不是那么假惺惺的理想主义者吧。”茉莉嘟了嘟嘴，“但是也有勇敢的人啦。我觉得人类最棒的品质是勇敢啊，面对恐惧、痛苦和困难，都能直面它，然后勇敢地打败它。诶，你有听过那个故事吗？一个少年从小被一个黑影追逐，流离失所，但是当他停下脚步回头，正视那个影子并叫出它的名字时，黑影反而逃走了。”
良久的沉默。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将世间定格成静谧美好的模样。
从小聪慧的、掌控一切、未卜先知的太宰治，略带困惑地说了他人生第一句“我不知道”。
“嗯，但是没关系。”
“没关系的哦，不管是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经历过或是正在经历什么，你对于自己和未来有多不确定，都没关系。”茉莉偏着头，试着去描述她想表达的那种感觉，“就是就是，很多事情，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严重和困难。即使它大到可以压垮我们，但我们也是可以软弱、可以怯懦，可以放声哭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