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啧啧,自行寻主?”“果然奇骏?”台下众人恍然,有的赞叹奇骏难得,有的为马儿寻主之策所惊叹。
清脆铃声玎珰,神骏“踏彩行云”不知何时已至厅下,自行逡巡起来,全场鸦雀无声,目光追随马儿亦步亦趋。
觉枫晴暄两人在开堂前急急寻了一隅坐下,雪白马蹄如同踩着云朵,恍如天宫奔下的天马。
期间,有人以哨声或蔬果引诱。马儿兜兜转转竟停在了觉枫桌前低声嘶吼,马脑袋缓缓蹭动觉枫衣衫,如逢故人。
跟在马儿身后的赵主事,满面堆笑迎道:“贵人大吉,这宝马有识,认了贵人为主,不知阁下高名贵姓?”
“贵主人有礼了,在下,潞州人士张之鱼。”觉枫报上老鱼的名号,两人身份不便对外,此行亦为老鱼随侍,便报了他的名姓。
“贵人拔了头筹,恭喜了。”
“如此神骏,天下男儿皆要倾心?只是主人不在,在下不敢擅作主张。”这马儿虽俊,但过于招人眼,两人身份有异,觉枫不敢留下,说着面露憾色拱了拱手。
晴暄见觉枫有意推,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抿着唇望向觉枫,眼中流露乞求之意。
“欸……贵人莫要急着推却,紫宸阁从来最重结交天下贵客。这神骏有灵,贵客何不全了这段缘分。”赵掌声从容劝道。
“允了允了,主人允了……”
“这等宝马,踏遍九州十八郡也是难寻,却之不恭、却之不恭啊!”二楼之上早将这幕看在眼中的张之鱼急不可耐出言。原本周正绸缎衣裳领口已是七扭八歪,纸扇斜斜插在腰际,话音刚落,人已从二层到了进前。
“莫让掌事大人为难了。”老鱼顺势摘下了“踏彩行云”的铭牌,朝着晴暄眨了眨眼。
“是了是了,这样才好。”赵掌事捋着须髯,笑着说。
台下众人还未从艳羡、错愕之中回过神,眼眸已被台上吸了去。可不正是画中佳人。
云鬓高挽,长裙曳地,体态依依若柳,脚下步步生莲,发上金簪颤颤流光,面戴轻纱遮掩了口唇,清雅妩媚,摄人心魄。
美人葱白柔荑持着寒光毕露的玄铁链弩,连这宝刃也温柔了几分。
台下众人不约而同地哑了声。
“这位姐姐好美……”比起众人满腹心思,晴暄少年赤诚,赞叹脱口而出,转身去寻觉枫。
待看清觉枫亦正凝神望向台上,心中倒泛起酸涩涟漪。
“重掖山下,侥幸活命的兵士皆称这链弩威力极强,害命无数,若能得一宝刃,细细拆解,可强我兵力,这趟算没白来。”觉枫盯着台上佳人手中的玄铁链弩,暗暗计较。
“各位贵人,今日这“暗夜流星弩”正中需密钥方能开启。这密钥已提前放入有缘人的腰牌之中。”掌事将话说得清楚,台下有人起了疑。
一位小侍模样的客人问道:“主家,那这位美人呢?”
“台上步摇姑娘亦随‘暗夜流星’同往。”赵掌事和缓对答。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
神兵宝刃、如玉美人双双收了,实在是天赐的好运道。
刚刚目睹了觉枫获赠“踏彩行云”,一些财力欠奉的客人自觉也有了时机,皆起了兴头。
名字唤作“步摇”的美人款款走入桌间,持牌的众人皆将腰牌放了桌上,步摇以“暗夜流星”正中星盘与腰牌一一相合,皆无反应。
桌上之人还沉醉于看穿步摇面纱后的真容,腰牌未能契合“暗夜流星”,虽有遗憾,毕竟是有身份的达官贵人,必不可像市井那般翻脸耍泼,只能在佳人倩影余香中嗟叹时运不济。
步摇试炼了个来回,仅剩了为数不多的三四张桌台。
厅内已有人起了疑:“这‘暗夜流星弩’嵌合腰牌的法子可保真?或是持了腰牌之人可确实在场?主家莫不是拿我等众人寻开心?”
场内有人出声,未能夺宝的余下众人亦随声附和。
步摇怎听不到这些闲言碎语,仍是轻移莲步,来到了觉枫三人近前,轻舒眉目,朝觉枫点了点头。
觉枫心思全然付在了“暗夜流星弩”上,见眼前姑娘示意,也颔首回敬。
“啪哒哒哒……”全场皆为这锋利之声所撼。
“暗夜流星”嵌上觉枫那枚腰牌之时,机锋转动了三圈,随即发出宝刃出鞘的警醒之声,仿若齐装满甲的兵士枕戈待旦。
“怎会如此……”晴暄眸子瞪得比其他人还要大。
见这“暗夜流星”他虽也喜欢得紧,但眼前袅袅婷婷的美人却是越看越心烦意乱,好似有一团纠缠的麻线卷在腹中,理不开,扯不断。
“竟又是张老爷,贵人洪福。”赵掌事上前圆场。
“各位高朋亦不必灰心,主人还为各位备下薄礼。下月初八,还有宝物恭候良人,烦请众位贵客为‘紫宸阁’传名。”
“三样宝物尽归张之鱼张老板,‘紫宸阁’择吉日为张老板送到府上。”
赵掌柜中气十足,仍是满面春风色,笑语待宾客。
觉枫这一桌风水宝地更收获无尽艳羡。
老鱼将拜帖交于小侍,上面府宅写得一清二楚。
一下子得“三宝”还不是最乐之事,众人恭恭敬敬的句“张老爷”,哄得老鱼的嘴角扬上了天,手中纸扇舞哗啦合拢,冲赵掌事拱手道谢。
“未时将至,两位兄弟陪老鱼去看看可好?”老鱼喜得至宝满面春风,倒也未忘了正事。
去到三层楼阁,屋内纱幔遮住了门户,屋内仍是明亮如昼,布置清雅,没了珠光宝气映衬,端的敦厚深沉。
屋内已有十数人各自端坐紫檀椅,每张椅旁皆有方凳,摆放茶点。
这层主事身着灰银锦缎绣袍,身形瘦削,唇上修剪精细的一捋胡须,对宾客恭谨有加,却不失气度。
“众位贵人请了,想各位来此想必已了然“密谍”之上的宝物。”主事挥动手中黄色册子,接着言道“经众位票选,最为在意地将首个推出。”沉吟片刻,主事轻吐两字:“素昧”。
老鱼听到这两字,忙将点心塞到嘴里,从椅上弹起,四平八稳地走至厅堂正中。
“各位,有礼了,在下潞州张之鱼,‘木门宗’的宗主,虽比不上各位官高禄厚,这若论消息灵通,恐怕不在各位之下。”老鱼故意停顿了下,瞧了瞧众人。
“传国玉玺、落难皇族,想来要说上三日也说不完。”“今日要说的是一味奇药,无色无味,传说这药起于上古,本为控于上古妖兽。有大成者,以血为咒,献祭于上神,施术控妖物。只是传着传着施于人身,这药可让亲者间,仇者密,还起了个名,是为‘素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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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鱼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谣传,故弄玄虚!要不是知道他是何人,自己也要被他唬了去。”念及如此,觉枫面上浮了些笑意。
“曾经东昌国繁盛一时,国主勤政爱民,据传,正是被人布下这‘素昧’,荒废了朝政,不消二十载便亡了国……”老鱼故意将声音压得极低,逐个去寻众人眼色。
觉枫也暗暗打探众人,这老鱼所言明明是诛心之论,一枚亡人之国的秘药,这些贵人求之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