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师兄妹三人商量定了明日几时何地见面,秦子衿提议去看看院里的灵花灵草,无忧一听却如临大敌,赶紧三言两语岔开话题带着秦子衿御剑下山。
  他几年前上青霜峰玩的时候手痒扯掉了两朵灵花,一转头就对上成玉仿佛乌云压城的黑脸,沈修远犹豫了一会儿也没敢给他求情,最后他可是绕半山腰跑了整整五圈才让里面那位冰山堪堪消气,腿脚直酸疼了五日才恢复,自那以后无忧再也不敢靠近那片灵植园半步。
  沈修远目送二人离开后便回了竹屋小院,正好瞧见他师父在给灵植浇水,半葫芦瓢水泼出去,季洵瞧了一眼身边的青年:“都走了?”沈修远接过季洵递过来的瓢,应了一声,把木桶和瓢归置到一边,想起了什么,便对季洵道:“明日下山,师父可要徒儿带些什么回来?”“……不必……银子够吗?”“够的,师父不用担心。”
  季洵点点头:“做你的事去,这几日早些歇息。”“是,师父。”季洵说罢便回了自己的竹屋,沈修远目送他背影消失在门后,方才收回视线,不发一语地对满园花草发起了呆。
  他师父这个养花养草的爱好是他几年前发现的,还书的时候瞧见书桌底下藏了委委屈屈的两盆花,本以为是百忘崖那边送来的灵草,细一感知才发现不过是平凡的山野植物,灵气也不足,正想不通自己师父留这么两盆做什么的时候,季洵回来了,沈修远向他低头行礼,一眼便瞧见季洵衣角不少的土灰,而等他过两天再来借新书,书桌底下已经有了第四个花盆……沈修远这才确认自己师父竟是迷上了侍弄花草。
  彼时他尚是个少年,境界又稍滞,见师父有了新爱好便难免慌张,一时患得患失,某日下了课从九苍山回来时见到一丛开得极好的花,心念一动便小心翼翼地连根带茎挖了出来,捧在衣襟上送给师父。那之后不久,竹屋前就多出了这么个小园子,种的都是他带回来的花草,他的枕边也多了一碟绿豆糕。
  如今园子里高的矮的都抽出了新的枝叶,深深浅浅的绿丛丛一片,无一不含着主人尽下的心意。
  日渐西沉,沈修远望着这个小园子想,他师父那么冷心冷情的一个人,也许只有这园花草和那碟绿豆糕是他还像个凡人的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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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两日后,因为不少弟子明日就将前往六象秘境历练,九苍山难得地给弟子们放了假,让他们各自去收拾行装。沈修远先去了燕归泽拜托无忧给齐光做了一番保养,随后和无忧一道上了百忘崖找温琅取此行必备的各类丹药。
  百忘崖主修丹药,除开供弟子们日常生活和培育灵草的百草园外,另设有丹塔一座用于存放各类丹方与成品、半成品丹药,温琅与二人约定的地点便是坐落于百忘崖顶的丹塔前。
  此时温琅已在山顶等待了许久,沈修远下剑后便向他快步走去,无忧却不紧不慢,收剑后掸过衣襟方才迈步前行,那边板着脸的青年果然蹙紧了眉头,待沈修远和他打过招呼后,这边的两人都将视线转向了磨磨蹭蹭的无忧。无忧压着笑意取下身后背的另一把佩剑,在手上耍玩了两下方才抛向情绪爆发边缘的温琅,道:“你的碎星锋利得很,这几日差点把我手给划了好几下,还不快试试?”
  沈修远侧身避开无忧抛来的剑,温琅左手正面接住他的佩剑剑鞘,右手利落拔剑,身前身后各舞了三五下,方才敛眉收剑:“谢了。”确定温琅不会再突然出剑的无忧这才来到两位师弟的身边,方才温琅剑风凌厉,亏他没靠近,否则指不定这身衣裳被划成什么样呢。
  无忧心里虚,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一个‘谢’字就够了?四师弟是否忘了什么……”温琅睨他一眼:“……师兄。”“欸,这就对了。”
  温琅向来不喜无忧的嬉皮笑脸,转身便引着二人走向不远处的古朴高塔。温琅自入门以来便是这副不爱理人的模样,只在正事上会多讲些话,其他时候就是个又冷又闷的葫芦,因为时常与沈修远对练,沈修远又惯于和性子冷淡的人相处,故而师兄弟二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进了丹塔,温琅带着二人上了楼,边走边道:“先前师兄托付的丹药均已炼制完成,材料尚有富余,便多炼了半炉补充灵气的。”“多谢师弟。”“谢了!”
  温琅懒得理会无忧,登上第三层后独自绕进一排排柜子,取出六瓶丹药抱在怀里,来到沈修远和无忧坐的圆桌边一瓶一瓶分给两人。
  “这一瓶是治内伤的丹药,内服即可,一刻钟见效;外伤用中间那瓶药粉,按你们的要求是见效比较快的,撒上会比较疼,忍一忍就好;剩下那瓶便是补充灵气的,一枚抵四分之一周天。”
  “丹药还缺什么吗?明日出发时我一并带上。”
  温琅说完便看向桌边的两人,沈修远和无忧相视一眼,无忧摇摇头,研究起了那三瓶丹药来,沈修远便道:“伤药说不定得多备一些,交给大师兄保管,以防万一。”“……我一会儿去整理,可还有别的?”“清心丹也用得上,要是遇到幻境也能抵挡一二。”“记下了,明日带上。”见温琅点头,沈修远又想了想,才道:“暂时想不到别的了,劳师弟费心。”“分内之事,师兄不必客气。”
  商量定了需要以防万一的丹药,无忧便先行一步,他还得跑一趟凌霄峰和九苍山,沈修远见状也欲一同告辞,温琅却让他稍待。
  温琅下塔送无忧的期间,沈修远站在排排木柜间研究着每一格上的木牌,没一会儿温琅便回来了,面色略显不虞,也不知道无忧又说了什么招惹了他。
  他们千山派冷淡得如此明显的人也就三个,其中两个都在这百忘崖上,沈修远想起温琅的师父白安长老,温琅的冷淡这些年是越发像她了。而反观他和剩下那位与白安相比冷淡得不相上下的自己师父……单论性情,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像是师徒的。
  “师父前两日刚炼好了小半瓶治内伤的药,说师兄今日既要来便去她那儿取一趟。”沈修远听了温琅的转达,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内伤药?”温琅点头:“听师父说是极难炼成的圣药。师兄随我来。”
  温琅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没意识到沈修远的注意点在何处,便领着人从丹塔一层后的长廊向百草园走去,一路上沈修远都有些心绪不宁,直到来到了白安的丹房门前才回过神来。温琅敲过门,门后传来白安的一声“进”,他们这一辈的师兄弟都清楚白安的规矩,便只有沈修远一人进了丹房的门,温琅关上门后便站在门外等着。
  丹房内堆放着不少炼丹常用的风干灵草,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炼丹炉,白安站在中心丹炉旁,一手持着拂尘,正在往面前桌上的小丹炉里倒灵泉水,见沈修远来了也不走动,沈修远只好自行走到她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三师叔。”“嗯。”
  白安仍是十年前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山美人模样,她放下手上的泉水瓶,抚平挽起一截的衣袖,手中随后出现了一个沈修远觉得有些眼熟的玉瓶,沈修远双手接过,便听白安难得地叮嘱了一句:“让你师父省着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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