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袁九沐呆呆愣愣坐在原处。
好像一切离别都没有发生,佘缑玩够了手机看了他眼,不忘提醒,“往里坐坐,”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点。”
袁九沐挪过来了点,他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找到了一句话。
“沈祚还是不能出市?”
话音未落,车门又开了。
和梦里一样西装革履的沈祚出现在了车门边,对方手里还真的握着一根手杖,他看了眼袁九沐坐的地方,而后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沈祚合上车门,袁九沐就这么被夹在了沈祚和佘缑之间。
一时间车里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最后宋悦设定好了目的地位置,随着车载音响响起:【目的地海滨市国王大厦】时,他才直起身子,宋悦回过身子,和前排的陈姗姗一起看着袁九沐,而后道。
“欢迎回来。”
那一刻袁九沐突然就哭了。
他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在那一刻哭得不能自己,眼泪和鼻涕顺着袁九沐的面颊往下滴,袁九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能这么能哭,他捂着脸,但是那些水就是控制不住一样,一滴一滴往地下砸落。
“啧啧啧。”
佘缑伸手搂住了袁九沐的肩膀,他摇了摇了对方。
“省点哭啊,等下还要喝酒的,到时候再哭,喝醉了再哭。”
袁九沐捂着脸不说话,眼泪只是在滴落,熙熙跳到了袁九沐脚下,抬起头伸出爪爪好奇地查看对方的眼泪。
袁九沐嘟囔,“你给我走。”
熙熙骂骂咧咧反手就是一下。
“多大人和猫气什么,”佘缑反手就去揉他的脑袋,才抬起手,就看见了一旁沈祚的目光,他当着对方的面狠狠揉了揉袁九沐脑袋顶下。
“哭哭哭,多大人了还哭,你看你哭得你徒弟都看不下去了。”
袁九沐吸了把鼻子,他问。
“我危险等级还那么高,回去要两个哨兵守着?”
宋悦挑眉,“那倒还真不是,你危险等级高是高,但外界危险等级更高,他们俩出来是来保护你的。”
这句话让袁九沐抬起头来。
熙熙跳到了陈姗姗肩膀上,陈姗姗抿抿嘴,“都说你能照顾好你自己,可是才刚说要来接你呢,一下子全都挤车上来了,我又打不过,你说怎么一次性来了那么多人。”
袁九沐笑了。
他已经停止了哭泣,但眼泪还是粘在眼睫毛上弄不掉,袁九沐抹了把脸,嘟囔,“什么世道你们要担心我安全。”
“这世道我还真担心你安全,”佘缑这句话是看着沈祚说的,但他也只是瞟了一眼,佘缑点点袁九沐的脑袋,“抬起头来,别哭了,多大人了。”
“和你差不多大。”
袁九沐才抬手,纸巾就已经递过来了,他嘟囔着说声谢谢,而后泪眼朦胧地看向自己左边,沈祚的方向。
“你怎么穿成这样了?”袁九沐擤着鼻涕问。
沈祚不理他。
“嘿!”
这小子真的是越带越不熟了,袁九沐捂着鼻子看向佘缑,对方还是那副贱贱的模样,袁九沐问其余几人,“接我只搞这么大点架势?不走个流程,不去见见我新领导,就这么把我带走了?上面允许?”
宋悦笑了,“上面要是不允许你觉得沈祚能来。”
袁九沐看了沈祚眼。
沈少爷高傲地别过头去。
陈姗姗补充,“没带郝任来,那是个坏人。”熙熙跟着在底下嗷呜了声。
“人也是为了自己的工作,”袁九沐如今完全放松下来了,他再抹了把脸,往后一坐,他拍了拍座椅,整个人都放松了大半。
“我这么坐中间啊,怎么得也要个好位置吧。”
佘缑白了他一眼,“你这位置,左拥右抱,你还不满意。”
“我左拥右抱谁了。”
说是这么说,袁九沐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他越来越放松,最后靠在那里,手里握着那团卫生纸,缓缓睡了过去。
大家对视一眼。
陈姗姗发誓,“领导,这可没人用特殊能力啊,他自己睡的。”
宋悦乐了,“行吧,让他睡,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喊醒他,上高速记得给他系个安全带。”
一分钟后,这辆停在前坪的suv缓缓动了起来,后排车窗摇下,佘缑对着空空荡荡的前坪打了个响指。
“榆萌萌,走了。”
一只透明的大飞蛾抖了抖,全身上下的颜色逐渐鲜艳艳绿起来,榆萌萌拍打了一下翅膀,佘缑告诉它。
“这次走高速,允许你全程飞过去,自由飞。”
榆绿天蛾高兴地嗖的一下消失在了这几个哨向眼中,宋悦提醒了声,“让它知道分寸,”而后打了转向灯,远处的白狼出现在山脚,沿着榆绿天蛾消失的方向奔跑了起来。
后排的袁九沐夹在他们两人中睡的沉稳。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袁九沐靠在沈祚肩膀上,彻底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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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少时滋味
袁九沐小的时候,村里的小卖部流行一种冰棒。
说是冰棒,其实不是一根,而是一袋,一袋里面有八个小冰坨,每个小冰坨下插了一根签子,五颜六色的。
五毛钱一包,运气好的时候打开袋子会发现有九坨,运气不好的时候冰在运输过程中化成了水,最后变成一大坨混杂着各色的冰块,木棍夹在中间,敲开也不是,放弃也不是。
但能够花五毛钱买一袋就是小时候的袁九沐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了,他有八个冰坨,一个给妈妈,一个给爸爸,一个给奶奶,一个给爷爷,还有一个给邻居家玩得好的好朋友,最后他自己还能得到三个。
但实际上长辈们都不会要他的,送出去了一圈,最后自己手里还是满满一大袋子,袁九沐始终记得小时候自己在大太阳底下从小卖部一路奔跑回来的兴奋感,他记得路上的风的滋味,阳光的炙热,记得一只手拽紧湿漉漉的塑料袋,手底下那种冰冷湿滑的感觉,他永远记得那种人工香精和白砂糖裹在一起的香味,记得冰块化掉后残留在塑料袋里的糖水的滋味。
他一直记得。
等他去了塔里以后,袁九沐穷其一生都没有再能找到与童年相同味道的冰棍,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国内,无论是低廉的还是昂贵的,袁九沐再也没有尝到过那种混杂着温暖和甜蜜味道的冰水。
他曾经和佘缑说过这件事,佘缑那时候才多大,就只比袁九沐打上那么一点,但人就已经想明白了,夜巡的时候佘缑坐在石头上,冰冷的月光落在他的肩头,佘缑听完这话噗嗤一笑,别过头去。
“你这哪是想吃东西,你这是在想家。”
从此以后,袁九沐就不再提起这件事了。
“哎哎哎,我的肉!”
“你吃那边的啊,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这牛肉肯定得吃辣的,把我的肉还我!”
“啧,叫领带再点一份,你看你小气的,领导,宋领导,再点一份牛肉哈!”
人声鼎沸的饭店里,袁九沐拿着筷子正跟着宋越他们吃火锅呢,他一觉醒来,这才发现宋越直接就把自己给从西南那地方给带出来了,手续、人事还有各种安排袁九沐都没插手,宋越分分钟就把事情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