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来都来了,去碰碰运气吧!
  我将手掌贴在那扇冰冷得一如既往的石门上,和变形术考场中的罗恩一样内心毫无希冀。也许我更应该去其他考场门口转一转?他会不会正在监考别的年级的魔药考试?早知道就该向李·乔丹打听打听……
  石门弹开了,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快得多。正在更衣的斯内普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撞进我的视线,他漠然地将刚刚脱下的衬衫和长袍扔在地上,刚从桌上拿起新的衣物,转头正好对上了我讶异的目光。
  我感觉自己有很多话都拥挤地堵在了喉咙里,最后冲出重围的竟是一句毫无意义的问题:“……为什么在这换衣服?”
  斯内普不着寸缕的上半身……我很少看见,或者说,我刻意控制自己不去看见。不管那些肌肉的线条轮廓有多么赏心悦目,手臂上刺眼的纹路永远会毁了我的全部兴致。当然,我并不会因此对他心存芥蒂,我只是痛恨为他留下那个纹路的人。
  猩红的毒蛇下一秒便钻进了白色的袖筒中。“……因为它们脏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从下而上缓慢地为自己扣着纽扣。
  地上的那摊衣物瞬间被火焰吞没,燃成的灰烬在清洁咒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我无从得知那上面究竟沾染了什么,但我明白,即便是霍格沃兹最出色的家养小精灵,也无法消除曾触碰过它们的令人作呕的罪恶气息。于是,我带着平和的微笑来到他身边,轻轻地抱住了他。
  更换的衣物带着薄荷和鼠尾草的气味,那是我为衣柜挑选的夏日香薰。“您今天有监考任务吗?”我将脸埋在他胸前,小声问。
  “布莱克替我监考二年级。”斯内普的吐息温柔地吹拂着我的发丝,短暂的停顿后,他又补充道,“我今天没有别的事情了。”
  “——真的?”
  我仰起脸,从他黑亮的眼中识别到了自己绽放的充满惊喜的笑颜,这比一整瓶清洁剂能带来的泡沫还要多得多!
  他的眼尾和唇角都含着柔和的笑意,在我推门而入时的冷漠已经尽数融化了,“嗯,真的。”
  “太好了!”我忍不住垫脚在这些笑意上重重地亲了几口,“陪着我好吗?我感觉已经好久没见到您了……”
  “实际上我们在昨天的魔药考试上见过面——虽然我也有着相同的感觉。”
  “哎呀,您的嘴可真甜……”
  和斯内普的亲昵对我来说就像是在充电——换成一种更“巫师”的说法,就像在附魔(不过这样听上去好像有些邪恶)。压力和焦虑全被清理一新,多巴胺和内啡肽在血管里欢快地携手跳着踢踏舞,现在的我甚至感觉自己可以单挑伏地魔——哦,等等,有些过了……
  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闲,我把迫在眉睫的比赛抛到脑后,兴致勃勃地跟他计划着今晚的打算:“您最近按时吃饭了吗?晚餐可以让小精灵送到办公室来,我听黛西说今晚的甜点还是糖浆馅饼,在这种天气它真的有些过于甜腻……”
  “出去逛逛吗?”
  “……诶?”
  “我们不必在霍格沃兹吃晚饭。去霍格莫德逛逛吗?”他披上长袍,向我伸出手,自然得仿佛早有预谋。
  偌大的校园内只有零星几个提前交卷的闲逛的学生,他们远远看见斯内普后便惊慌地调转了方向,生怕会在自己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直接残忍地告知魔药成绩。我不好明目张胆地在白日里与他牵手并肩而行,只是隔着几步距离或前或后地以他为中心绕着圈,像一只迷恋花朵流连忘返的小蜜蜂。
  “你快把我绕晕了,小姐。”后方传来斯内普无奈的声音。
  “抱歉教授,我太开心了——”趁四下无人,我凑近他跟前,故作神秘地小声炫耀,“您知道吗?我要去和我男朋友约会!在外面约会!”
  “我好像略有耳闻。”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请转告你男朋友,这次约会记得戴上足够的现金。”
  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心里不由得思考起了下次把他骗去麦当劳的可行性。
  霍格莫德的街道相较周末显得有些冷清,村民大都躲在阴凉的室内,等待威力不减的落日余晖彻底跃下西边的山头。节假日里最热闹的那几家商店也过早地拉上了帘子,店长和店员们得从现在开始养精蓄锐,为考试结束后的学生狂欢做足体力准备。“唧哇乱叫小喇叭,三强争霸赛喝倒彩专用,明日18点限量开售”,佐科笑话商店门前的告示板上这样写道。我似乎已经看到佐科先生在店铺小仓库里大汗淋漓地埋头赶工的样子了,他绝对会大赚一笔。
  日光下的长时间步行令我的小腿和大脑都渐渐变得不听使唤。“我渴了,西弗勒斯。”这回真的半个人影也瞧不见了,我走近揪住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摇晃着,“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好吗?”
  斯内普的答复淹没在木门开启的巨大的吱嘎声响里(佐科先生或许可以把它录下来,作为喝倒彩小喇叭的采样)。离我们最近的一家店铺内钻出一位衣着鲜艳的女士,她似乎并未注意到我们,对着街道无人的另一头大声地自言自语道:“生意难做啊!老半天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再这样下去要付不起房租了呀!”
  “……罗斯默塔女士?”我认出了她标志性的漂亮卷发,抬头一瞧这里果然是三把扫帚。
  听到有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罗斯默塔女士总算转过身,一瞬的惊讶后就眉开眼笑地进行了推销:“二位好久不见!来小店坐坐吗?今日饮品第二杯半价哦!”
  ……好久不见?可我上周末明明还来买过苏打水呢。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被罗斯默塔女士领进了三把扫帚,斯内普没有加以阻拦,反而先行为我拉出了角落圆桌边的椅子。从吧台上飞来的两份宣传页不容拒绝地钻入我们怀里,我狼狈地将它按在桌面上,借着室内略显幽暗的暖灯浏览着上面的餐品。当然,加了冰块的碳酸饮料和甜度超标的热牛奶不会出现在此处任何一家酒吧的菜单中。
  “您有什么想喝的吗?”我从花花绿绿的纸页里抬起头。
  斯内普从入座后就一直看着我,任凭手中那张宣传页怎么费力扭动也无法吸引他的目光。“你来决定。”说罢,他平静地甩了甩手腕,宣传页便像被收回了附加咒语般彻底消停了。
  “哦,好,我们要两杯加冰和伞螺的——”
  “不好意思,这个卖光了哦。”
  我怀疑地看向一旁的罗斯默塔女士,她似乎也意识到在如此空荡的店里自己的说辞完全站不住脚,立刻笑容可掬地补充道:“弗立维教授预定了所有的伞螺和樱桃,他说要等明晚监考结束后‘一醉解千愁’,以奖励自己一年来的辛勤工作——您也知道他是这款饮品的忠实爱好者。”
  “唉,好吧。”我有些遗憾地摇摇头,“那我们要两杯冰镇凤梨椰浆……”
  “抱歉,没有凤梨。”罗斯默塔女士跟着我也摇了摇头,“凤梨的供应商得了十分可怕的流感,最近不太适合从他那里进货,是吧?”
  “呃,那么,冰镇草莓……”
  “很可惜,草莓和凤梨是同一个供应商——梅林保佑,愿他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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