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1993年8月8日,天气和心情一样糟糕。房东先生在我期待的目光中,掏出了一系列卡通封面的录像带——您能想象我当时的表情吗?差不多就像您在魔药课上看到罗恩·韦斯莱画的关于您的漫画时那样(他的画技远不如他的那对双胞胎哥哥)。说回那些卡通录像带!很明显,年龄超过五岁就不应该再观看了。于是我迫使房东先生把它们退掉,尽管他看起来有些舍不得。”
  佩迪鲁的心理年龄大概和他老鼠形态时的体型一样弱小。他抱着那一摞卡通片,怯怯地看着我:“我以为,我以为你会喜欢看……”
  “是你自己喜欢看吧!”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这些老掉牙的故事真的需要再看一遍吗?王子公主,打败反派,幸福生活……拜托,它们的剧情我都能背下来了。”
  “可是白雪公主被王子吻醒的那一幕真的很美好……”佩迪鲁无力地反驳着。
  “王后炼制毒药的那一幕也很美好。”我冷漠地说,“如果不想‘不小心’吃到白雪公主同款毒苹果,就去录影带店把它换掉——你可不一定能等来吻醒你的王子。”
  佩迪鲁打了个寒颤,忍痛屈服了。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勉强同意各退一步把它们留下,而作为交换条件,我要去店里挑选自己想看的影片。
  “1993年8月9日,天气极好。今日我们观看了昨天我自己选购的电影,《沉默的羔羊》。我告诉房东先生这部作品讲述的是魔法世界的可爱小羊羔学说话的故事,他信以为真了。尽管观看没多久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但出于对我的信任,他一直咬牙坚持着,直到看到安东尼·霍普金斯饰演的莱克特医生吃人肉时才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哦,我真是个坏孩子——梅林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去镇上路途遥远,我虽然已经渐渐习惯了幻影移形的感受,但也厌倦了每次都得靠着佩迪鲁的帮助才能出门。在有些他必须要回爱尔兰的日子里,我只能无聊地待在房里,日复一日地观看着同样的影片。倘若我可以自己幻影移形,就不用总是麻烦他了——还可以趁他不在时去录像带店里把这些迪士尼公主统统换成钢铁硬汉。
  “佩迪鲁,教我如何幻影移形吧。”
  “不,那太危险了,而且不合规矩。你得到六年级才能学习,而且还得通过魔法部的幻影移形考试……”
  “说的就跟你的阿尼马格斯符合规矩似的——它并没有在魔法部登记吧?”
  他立刻败下阵来,苦着脸向我传授幻影移形的要点。目标、决心、从容,这三个词被他翻来覆去地念叨着,任由谁听了都不会感到从容。
  “讲点实际的。”我打断了他。
  “呃,好……你得在脑海里把目的地清晰地想象出来,越清晰越好,然后在心里坚定地喊着,‘让我去!’‘让我去!’”
  “……威基·泰克罗斯就是这么教你的?那他可以下岗了。”
  “不,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法,主要还是靠实践……记得从简单的开始,不然会有危险……”
  我把他低声的絮叨当成了背景音乐,闭上眼,在心里勾画出另一个场景——厨房。这足够简单了吧?厨房距离我如此之近,走过去也许会更快。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四周的空气突然“咻”地一声,佩迪鲁的絮叨声弱得要听不见了。我像是被从番茄酱瓶子里挤了出来,直直地落在了厨房的地面上。
  “酷。”我顺便打开冰箱拿了瓶汽水,庆祝自己第一次幻影移形的圆满成功。
  “1993年8月10日,天气和心情一样好。今天我终于品尝到了一年一度的生日蛋糕,是房东先生特地跑到城里的高档蛋糕房买的。我在表达感谢的同时切下一块扣在了他脸上,当做是来自寿星的美好的祝福。
  晚餐时我们还开了一瓶附近村民赠送的果酒。房东先生这些年由于工作原因滴酒不沾,今天难得地放纵了一把,一杯下肚后,他就开始哭;第二杯还没喝完,他就睡着了。我牢记您和邓布利多的教导,只用汤匙蘸了一点点……好吧它太甜了,我没忍住又喝了一小口——真的只有一小口!
  布鲁斯在我身边不停挥动翅膀催促着,他对剩下的奶油蛋糕没兴趣,一门心思全在您身边的‘翱翔’上。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他,他拥有一双自由的翅膀,可以随时随地飞向自己想去的地方。如果有可能,我也想飞向您——当然并不是为了‘翱翔’。”
  ——哦,梅林,幸好我有写完信检查的习惯。一定是餐桌上的那杯果酒发挥了作用,虽然它的度数低得可怜,但依旧害得我糊里糊涂地写下了自己的真心话。我把最后一句话仔细地涂黑,确认看不出下层的字迹后,才把它包好交给迫不及待的布鲁斯。
  既然佩迪鲁睡着了,那就说明今晚我可以独占播放机使用权。我把设备和剩下的蛋糕都挪到楼上的卧室里,洗完澡,换上一件舒适的睡裙后,趴在床上挑选着今日的幸运影片。
  可是,挑选了很久却依旧没有结果,一些录像带封面上的依偎着的小情侣令我烦躁——好吧,我有些心不在焉。我的专注力可能也夹在那封信里被布鲁斯带走了。
  我把录像带推到一边,平躺在床上,用枕头蒙住脑袋。在这样一个我为自己打造的与世隔绝的感官世界里,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而不用受到道德感和羞耻心的约束。斯内普他现在在哪里呢?他打算休息了吗?他是不是正躺那张不算柔软但却令我异常想念的床上,那张去年今夜我曾睡过的床上?他也会想到我吗?
  我咯咯地傻笑着,在床上翻了个身。
  如果我没有把那声“咔嚓”声当成是床板的响声,没有把那阵短暂的眩晕感当成是果酒的后遗症,也许就会快速地意识到不对劲。我早该意识到的——我才没有那么重,而且也没有喝下足够令我神志不清的含酒精饮料!
  等到我出于对新鲜空气的需求而把枕头从脸上移开时,我以为自己真的神志不清了:斯内普坐在床的另一侧,披着件睡衣,正在阅读我给他的信(我认得我的信纸,每一封背后都有我画的简笔画)。梅林啊,如果是为了满足我的生日愿望,大不必用如此直白的方式!我不是真的要你把他今晚就送到我床上!
  “教授……您怎么在这?”我呆呆地问。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寿星小姐。”斯内普目不斜视,眼睛一直盯着那封并不算很长的信。
  我环顾四周,在阔别一年的环境中发现了在窗台上的同样目瞪口呆的布鲁斯。他张大了嘴,未来得及吃下的猫头鹰食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看样子你的幻影移形学得不错——还有,每次结束后记得整理一下衣服。”他补充说。
  我猛地坐起来,红着脸拽了拽垂下的领口和扬起的裙摆。他知道我是幻影移形过来的——这点显而易见,但这也就意味着他能推测出我在想念这间屋子——确切地说是想念这张床。哦,梅林啊。
  “唔,这是个意外,教授……事实上,我正打算看电影……”我试图解释事件的合理性,转头后却迎上了斯内普凝视着我的视线。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