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此时,冼府的车马之上。
  男子看了看妻子阴沉的神色,良久才开口问道,“可是在京华阁遇到了什么不顺心之事。”
  但辛黎对这话是恍若未闻,她低沉着神色,喃喃自语。
  “这丫头知晓我的身份却毫无动容,就像不知那件事一般……”
  “难道老太太没告诉她?”
  辛黎思虑片刻,方抬头对一旁的男子,如命令般吩咐道。
  “过几日我要去窦府参宴,你找个借口不用陪我出席。”
  男子闻此,神色有些僵硬。
  他一时念及了辛黎养在府内的那名戏子,抿了抿唇,却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与二姑娘交好
  焚香燃尽,文仆低着身子入内,将燃尽的香盏换了出来。
  天光透过楠竹窗,在屋内投下深深浅浅的剪影。
  这里是辛府。
  此时前院的管事低身来报,冼府那边来了消息。
  三姑娘拿到了窦氏的邀贴。
  案几之前的中年男子听闻这话才抬起头来。
  按照广寒楼给他们的消息,当日抬到窦府的那几大箱子,未久便被窦府主母安氏烧毁。
  寻得的残渣更是被烧得只剩余灰。
  原本广寒楼这答复该是让人安心的。
  但若安氏没看到其内的东西,又为何知道这里面的信息危险,非要烧毁,生恐被其他人看了去?
  管事端了端辛启正的神色,寻得了一个开口的机会。
  “三姑娘道,与窦氏持有信鸦令的那个丫头接触了一下,看她那样子,不像是看过箱中内容的。”
  闻此,辛启正却并未答话。
  这个年纪能拿到广寒楼最高等级的信鸦令,又与合德公主和西州王后走得这般近。
  那丫头的城府颇深,哪里是辛黎那个脑子可以看懂的。
  辛启正往椅背上靠了靠,看着屋内斑驳的树影,那是枯树的枝桠还在秋日招摇。
  “最近皇帝可有见过窦盛康?”
  管事低垂着头,缓声道:“好像为了建水师的事,窦家主借着为家中孙子谋官的理由,给了朝廷一大笔钱,圣上为此破例许了此事。”
  “听闻是直接在中枢阁为其定了个闲职。”
  窦氏虽然祖上风光,到这一代权势虽大不如前,但窦氏多年依附皇恩,轩帝对窦盛康十分信赖。
  窦氏当了两朝皇帝的钱袋子,将来若大皇子登位,窦氏的钱财便会如今日支持轩帝一般,给予大皇子极大的帮助。
  若是辛氏对安氏出手,按照窦盛康的人脉和手段,未必查不到辛氏身上。
  与窦氏交恶并非上上之选。
  但辛氏的这个秘密在他人手里拽着,终究会让人寝食难安。
  管事见辛启正又是一声长叹,遂试探般地问了问。
  “三姑娘问,要不要借此机会动手?”
  辛启正沉默良久,方问道:“我记得前日里来的消息,是说这窦家老夫人对长房的次女甚是亲厚?”
  管事低头,应承,“是,就连此次二姑娘风华宴的规模都远胜大姑娘当年。”
  闻此,辛启正坐直了身子,他看向管事,吩咐道:“告诉阿黎,要与这窦二姑娘交好。”
  管事不明他的意思。
  辛启正沉了眉目,道:“拿捏住窦家主母在意之人,这个秘密她便不得不带进棺材里。”
  更何况,若是将窦氏拉到同一艘船上来,这荣辱与共的关系,便更能保证安氏的守口如瓶。
  在权势之局中,杀人夺命终究是下乘。
  说着他又想到了什么,道:“弘文可回来了?”
  “大公子前几日跟宗亲王出游,说是去了象山。”
  听到这话,辛启正不由蹙了蹙眉。
  跟个闲散王爷走这般近,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遂吩咐道:“着人去象山将人召回来。”
  “我要他与阿黎一同出席窦府的风华宴。”
  而此时的冼府内,一名俊俏的少年将玉碟中的果肉小心翼翼地喂给榻上的妇人。
  那妇人此时衣衫单薄,一口含下了少年递来的果肉。
  她的目光始终粘着少年的脸,看得他不由羞涩地低下了头去。
  此时,屋外传来嬷嬷的声音。
  “夫人,辛府那边传了消息来。”
  辛黎闻此,不悦地皱了皱眉,遂起身让少年为她将衣衫穿戴整齐。
  偏厅内,辛府管事侯了多时。
  他将辛启正的话一五一十地交代给辛黎。
  后者皱着眉听完,这讨好那窦氏丫头的戏码还得做下去?
  念及此,辛黎的神色却说不上好。
  “大哥可有说为什么?”
  那管事看了看左右,此时被屏退的众人已经走远。
  他遂才上前几步,道:“家主似乎有意让大公子与窦二姑娘亲近。”
  辛黎听闻这话,颇有些意外。
  “大哥这一门,老二要娶西州公主与裴氏搭上关系,老大相中第一国商,大哥这是钱权都要啊。”
  说着又“啧啧”两声,“当真贪心。”
  但她这话却是笑着说的,丝毫没有半点嘲弄之意。
  毕竟辛氏的昌盛对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那这出戏,我倒也可以陪那小妮子演。”
  说着她又睨了一眼辛府的管事。
  “不过我这般卖力,大哥可有奖赏?”
  管事似乎早就知道她会问这个,垂首答道。
  “家主说,除了台上唱的,其余的他都可以答应您。”
  辛黎从前便喜欢那台上俊俏的儿郎,以前还知收敛。
  但自打有一次被冼竹安当场抓得与小倌偷欢后,她便越发大胆起来。
  不但将那些戏子往家里带,如今还在府中养了一个。
  冼竹安将此事捅到了辛府,但辛启正毕竟管不了多少冼府的事。
  教训了几次,辛黎依旧照犯。
  最终辛启正只能威胁要断了辛黎的月例银子,这才让她有所收敛。
  毕竟靠着冼竹安那点微薄的薪水,就连辛黎一日三餐的规格都无法支撑。
  此时的前庭,冼竹安刚好归家,便见仆从都被打发到了外院聚集着,当即沉了神色。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辛黎与那戏子在白日里颠鸾倒凤。
  他心中窜火,正值侍女端来了果盘,他随即夺过那果盘便往偏厅而去。
  至十数步距离便将那果盘砸向辛黎问话管事的厅外。
  而后大力推门而入。
  “你还要不要脸!?”
  这话刚出口,便见辛府管事一脸错愕地看向自己。
  冼竹安看向一旁的辛黎,两人的脸色都不甚好。
  管事对于辛黎府上的事也是有所耳闻,当即躬身垂首。
  未等到辛黎发话便退了出去。
  他刚离开偏厅便听到其内的争吵声。
  伴随而来的还有杯盏被摔碎的声音。
  夫妇二人早已离心,但当年冼竹安借着辛家的关系进了中枢阁。
  辛启正看中他这职位既能通文臣,又能唤武将,舍不得就这么放弃这颗棋子,因此不允许辛黎与之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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