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伏苓安静了一瞬,心中不知为何泛起涟漪。
  情不知所起,或许是因为只要对方在身边,爱意便会慢慢集聚,直到漫出河堤,才会讶然发现,原来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然到了这等地步。
  伏苓突然轻声道:“程承,你亲我一下。”
  程承微微一愣,呆呆看着她,手中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他耳尖泛起一点红,小声道:“怎么突然……”
  伏苓往前凑了点,催促:“我现在就想亲。”
  程承抿唇,歪头凑上去吻上了伏苓的唇瓣。
  没有激烈的欲望碰撞,没有带着血腥气味的撕咬,他只是安静地贴上了伏苓的唇,用满腔的爱意将自己的呼吸都交给对方。
  沾满药油的手挤入指缝,他伸出舌头,轻柔又暧昧地舔舐着伏苓柔软的唇瓣,又用贝齿轻咬,手掌扶在她的后背,感受着她的震颤和剧烈的心跳声。
  奇怪,明明早已更进一步,却仍然会醉心与安静的亲吻,心跳也依旧会响如擂鼓。
  他向前逼近几分,长舌探入,勾住伏苓的舌尖,与她的呼吸都缠绕在一起。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把两人从溺水般的情绪中拉扯出来,程承微微松开伏苓,看着她的眸子,几秒后两人都笑出了声。
  他起身,又垂头去亲了亲她的唇瓣,声音低哑热烈:“伏苓,我爱你。”
  伏苓笑着踹了他一脚:“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开门。”
  程承手上还站着药油,用胳膊肘打开了门,祝无忧站在外面,瞬间注意到了他这个不一般的动作。
  祝无忧如临大敌:“不是吧?我打扰你们俩那个了?”
  程承:“……没有。”
  祝无忧不信:“那你手上是什么,不是那个什么油吗?!”
  程承不想回话,转身进了房。
  祝无忧探头探脑,大声嚷嚷:“能进吗我真能进吗?我进了啊!”
  她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对上了伏苓略显无奈的眸子。她顿时喜笑颜开,扑上去道:“伏苓,你们干嘛呢?”
  程承拿纸巾擦了擦手:“她肌肉拉伤,我给她擦药。就你一天天想东想西。”
  祝无忧不服气:“我想到那些不是正常?”
  “我是来给你送治疗牌的,随安说大家可能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她顿了顿,突然疑惑: “对啊,你们为啥不直接让我抽卡治疗啊?”
  程承突然沉默,伏苓也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他们俩似乎……还真忘了找祝无忧帮忙。
  程承轻咳了一声,正准备解释,却没想祝无忧已经从这短暂的几秒钟里悟出来些道理,她瞪大眼睛:“你故意的?”
  程承:? ? ?
  祝无忧:“我知道了!你就是想帮伏苓按摩吧!我靠那我岂不是一语道破天机?”
  伏苓挑了挑眉,居然也开始思索起来:“原来是这样的吗?”
  程承只觉得脸颊都开始发烫,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是真的忘记了。”
  祝无忧笑得邪恶:“我懂,我都懂。”
  程承:……你说说你懂什么了? ?
  祝无忧扔了两张治疗牌在桌上,跳出了屋子:“你们俩继续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扒着门对伏苓道:“哦对了,秦晚找你,说有空去露台找她一下,她一直在。”
  门被关上,程承将治疗牌用了一张在伏苓身上,看着她身上的青紫消下去后才问道:“现在去吗?”
  伏苓晃了晃腿:“去吧,反正也睡不着。”
  程承点点头:“那我在房间里等你。”
  所谓露台,其实就是童话酒店高层一个露天的小餐厅,从这能看到嘉年华的大部分景色。
  伏苓走进来的时候,空中始终萦绕着的那层灰色已经消散,露出了真实的天空。此刻万里无云,明月当空,微风吹来,很是舒服。
  秦晚坐在外墙上的凹陷处,半个身子都在外面,看上去格外危险。
  听到声音,她转过头,之前用来蒙眼睛的白布染上灰尘,她不知从哪弄来了个新的:“来了?”
  伏苓撑着外墙跃上去,坐在她身侧的凹陷里,闻言玩笑道:“不是看不见吗?怎么能知道是我?”
  秦晚低头笑了一声,恰好此刻微风吹过,将她的发丝扬起:“你跟别人还是不一样的。”
  伏苓疑惑地“哦”了声。
  感受到她认真的视线,秦晚意识到她可能是误会了,笑着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因为有你在的地方,我都会觉得很轻松。”
  伏苓看着她的侧脸,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我们好像没有见过几面。”
  可能最深的感情波动在于她在车厢上救了秦晚。
  除此以外,她想不到自己对于秦晚的特殊之处。
  秦晚低声附和:“是啊,为什么呢。”
  或许是风大了些,将她的话语吹散,伏苓没听清:“你说什么?”
  秦晚摇摇头:“没什么,我在海盗堡内找到了小水,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经能勉强能跟上我的指令。”
  她侧头,用听觉和嗅觉分辨着伏苓的情绪变化:“你要见一见吗?”
  露台上短暂地安静了几秒,伏苓摇摇头:“不了吧。他应该也不愿意被我们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然也不会在意识消散前逃离我们的视线了。”
  秦晚似是早有预料,没再说什么。
  伏苓却是转头询问:“还没问过你,这么强大的核心干扰,你怎么保持意识的?”
  秦晚转头面对着料峭寒风,脑后的布条随着风缓缓流淌。她笑了一下:“伏苓,很多东西,是要用心去抵抗的。”
  “什么?”伏苓没懂。
  “当你极度厌恶抗拒一个东西的时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能摧毁你的意志。”
  秦晚又转过头看,用那双被白布蒙得死死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她,“核心被毁之后,对我来说其实也没有太多变化,或许是因为我一直保持着意识清醒,只是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被我掌控更多了。但是看其他感染者的情况,似乎要比之前好上一点,也有几个人能偶尔恢复意识。”
  但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是感染者的人,依旧是感染者。
  这让秦晚不免有些落寞:“到头来,我们还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会有转机的。”伏苓的声音响起,坚定又温柔:“虽然我不敢担保,但我相信世界不会一直这样下去,你们也是。”
  她顿了顿,突然道:“你知道在灾难发生之前,感染者其实有一个更加广为人知的名称。”
  秦晚道:“你是说……丧尸?”
  伏苓点点头:“其实,按照常规来说,取一个民众更容易接受的概念名称会更加方便,但是国家并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他们相信,你们只是受到了一种病毒的感染,你们并非无知无觉的尸体,你们只是生病了,感染了,只要后续治疗得当,就会好起来的。”
  秦晚愣愣地侧头看她。
  变成感染者将近八年,她几乎一直将自己当成了非人看待,即便大家确实只会称呼他们为感染者,但秦晚并没有想到这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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