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他先是熟练拆下剑首上残破的旧穗子,修长手指拎了碧玉穗子穿孔而过,细心打上结。
  沈嘉禾的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上回他也是这样细心又认真地给她挂上剑穗。陆敬祯又顺了顺上头流苏,抬眸将镇山河推至她面前。
  “这玉配将军宝剑很是合适。”
  沈嘉禾忍微哽,这是他父亲遗物,他却在那么早的时候就送给了她,她咬唇伸手握紧长剑。
  陆敬祯见她眼睛都红了,便又笑了笑:“来日我们端州再见。”
  沈嘉禾酸涩盯着面前的人看,没接话。
  徐成安上前提醒她:“将军?”
  “好。”沈嘉禾忍着酸涩的眼睛,勉强冲他笑了下,“我在端州恭候大人。”
  外头很快整顿完毕,车队不到半个时辰就启程出发了。
  陆敬祯站在门口看着豫北军队离去,久久没有转身。
  今日无风,但外头还是冷得很,东烟替他拢紧裘氅,憋了半天的话终于吐了:“什么忘了带解药,那个杨副将是故意的吧!我看是整个豫北军的人都不希望公子好过!”
  远处马背上的人几乎成了一个极小的点,陆敬祯的目光没有收回,他轻捻着指腹道:“的确有人不想我好过,但不是杨定。”
  东烟倏地看他:“公子知道是谁?”
  陆敬祯没回,忽而转口道:“距离我们回京还有一段漫长的时间,找时间替我寻把剑来。”
  东烟错愕问:“公子要剑做什么?”
  陆敬祯轻笑道:“空有内力有点可惜,正好趁这段时间练练你们无为宗的剑法。”
  第67章 除夕夜
  沈嘉禾等人轻装简行,不过五日就到了雍州。
  徐成安觉得这一路乌洛侯律简直像脱缰野马,一刻不停围着将军转,即便将军对他态度不冷不热也丝毫没有打击他的热情。
  徐成安好几次甚至都有些同情他了,谁让将军先遇到了祝云意呢,乌洛侯律便是再好,也成了多余。
  一到营地,将士们待乌洛侯律也甚是热情,毕竟他先前从塞北带了那么多好东西来。
  “好酒活羊都给将军和王爷都留着呢,就等将军凯旋回来好好庆祝!”平定太原郡的消息早就传来边疆,夏副将高兴迎上来,又说已让人去准备,今晚大家就好吃好喝庆祝一场。
  乌洛侯律一听终于能好好坐下来享受美酒佳肴,连日来的疲惫早就一扫而光。
  整个营地只有沈嘉禾兴致寥寥。
  她回营帐换了身衣裳,转身见案几上压了一叠信,她上前翻了翻,全是易璃音从郢京给她写来的家书。
  算算时间,她从雍州离开已过了三个多月,找祝忱的事不能张扬,她也不敢写在家书中告知易璃音。
  她一封信也没回,易璃音也没再信中提及。这些年她们早就很有默契,不见她回信,易璃音必然想到她不在豫北。
  家书中说沈澜已经可以独自耍完整套沈家剑法了,沈嘉禾心情大好,立马研墨给易璃音回了封家书。
  隔日易璃音的回信就到了,看来收到家书她很高兴,又问沈嘉禾今年去不去郢京过年。
  这封回信的开头沈嘉禾写了三遍,最后只说今年需留在豫北,怕信中提不安全,也没告诉易璃音祝云意的事。
  乌洛侯律在营地待了两日终于要回塞北去了,说是塞北那边正好也来了信。
  “本还想着同将军过了年再走,听说你们汉人过年最是热闹,都没来得及感受感受。”他拽着马缰绳一步三回头。
  沈嘉禾从前没少呛他,眼下看他真的要走,她其实有些舍不得的。这么些年,她因为身份原因无法结交好友,从漳州到相州,再北上晋州,最后是凉州一役,她内心里早就把他当成患难与共的朋友了。
  虽然这个朋友嘴巴总是那么欠。
  沈嘉禾收了收思绪,跟上前道:“这些时日,多谢你相助。”
  乌洛侯律哈哈笑了两声:“你我之间何须客气?等开春,你去我那跑马吧。”
  沈嘉禾没应下,只道:“汉人看重过年,你此次回去先让谢莘和我的丫鬟回来过个年,开年你若还用得着谢莘,我再让他过去。”
  “知道。”乌洛侯律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又耸耸肩,“得,将军不来跑马,还得是我来呗,倒也不是不行。”他翻身上马,轻轻一夹马腹前行。
  沈嘉禾往前走了两步,本想让他把陆玉贞一并送来豫北,也好让他们兄妹团聚,乌洛侯律却说月前就派人一路护送陆玉贞南下了。
  “南地的姑娘不会习惯北地的冬日。”乌洛侯律道,“当初陆大人的意思也是等风头过去就让我派人送她回去的。”
  眼下纳妾风波过去好几个月了,郢京那边也早就没再将这事放在心上,的确是该送陆玉贞回去了。
  乌洛侯律虽总找陆敬祯的麻烦,嘴巴也欠得很,但办事从不含糊。
  沈嘉禾心中感激,见他要走,不免朝他道:“塞北若有事,王爷务必派人来传话,我沈慕禾必定前往相助!”
  乌洛侯律的身影微顿,他回头眯着眼睛笑:“将军不怕我传假军报骗你来?”
  沈嘉禾认真道:“你传信来,我便会去。”
  乌洛侯律微微抿唇,这人一身的义气和她兄长一模一样,但他想要的不是沈慕禾的情谊,他想要的只是沈嘉禾的情意罢了。
  他心里清楚,眼下是休想从她嘴里骗出多少好听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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