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别动,我扶你。”詹铎先一步过来蹲下,手掌托上袁瑶衣的后背。
  袁瑶衣借着他的力道,这才坐起身来,头跟着晕沉了下,便就皱眉闭上眼睛。
  见她如此,詹铎紧张的皱起眉头:“你怎么样?要不先躺下,别急着起来。”
  袁瑶衣闭着眼睛缓了缓,而后掀开眼帘,一眼便看见男人担忧的眼神,方才那刻意装起来的傲气已然消散。
  “没事儿,现在好了。”她轻道了声,看了眼他手里的剑。
  这时,额头上一凉,是詹铎的手贴了上来。那种接触的微凉,让她想到了他的那枚麒麟玉佩。
  “太好了,不烧了。”詹铎松了一口气,而后仔细打量着她,“不过脸色还很差。”
  袁瑶衣看他,想起自己口里的药味儿,然后眼睛一瞥,看见一旁墙壁下的篮子,里面盛着些药草。突然,心中也就差不多明白上来。
  “世子给我熬的药?”她问,因为身子弱,声音轻而无力。
  詹铎蜷着腿不好受,便往地上一座,看似自然的慢慢伸直左腿:“按你小册子上的记载,我去后面坡上挖的草药。”
  “你挖的?”袁瑶衣嘴唇动了下,口中残余的苦药味儿愈发明显,不禁蹙下眉。
  见她皱眉,詹铎赶忙解释道:“你放心,不会有错,除了你的书册,我以前也读过医药典籍之类。而且,喂你之前,我自己喝了一碗,没有事。”
  袁瑶衣当然知道没有事,因为她现在已经不再发热,且醒了过来,无非就是身子发虚而已。
  她只是没想到,他会去给她挖草药,给她熬制、喂下。他,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府世子,从生来便不是伺候人的
  “你的嘴怎么肿了?”她问。
  詹铎下意识拿手摸上嘴唇,指尖试着硬邦邦的,而这一碰,让唇木木的发痒。
  “可能是碰到了毒虫之类吧,一会儿就好了。”他轻描淡写,并不十分在意。
  袁瑶衣却不这样认为,他的唇肿着,略显滑稽,那样俊的一张脸,如今看着倒像是戏台上耍宝逗笑的艺人。
  春天当然有毒虫,可昨夜的一场雨,毒虫应该不会出来。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便是他亲自口尝草药,结果尝到了毒草。
  他性子到底情高傲,她便没有明说出来,只是点了下头。
  “你坐一会儿,我去把鸡烤了,”詹铎笑,厚厚的嘴唇勾着怪异的弧度,“下过雨,它正好出来溜达,被我逮到了。”
  说着,他站起来走去火堆旁,用木枝支起一个架子,然后把宝剑架去了上面。
  做完这些,他回过头来问了声:“我给你倒点儿水喝。”
  袁瑶衣后背垫着包袱,倚在墙上,她这边的视线只能看着詹铎的背,但是能知道他从那个瓦罐中倒水。
  做起这些来,他并不熟练,似乎是被烫了一下,手倏地缩了缩。后面,他吹着水,想让热水凉下来一些。
  她看着他转身站起,再走回这边来。
  “已经不烫了。”他在她面前蹲下,左腿明显的吃力。
  袁瑶衣看去他的手上,眼皮眨巴了下,总觉得他握着的杯子奇怪,上窄下宽,红黑相见的颜色,看着有些眼熟。
  “这个,”詹铎察觉了她的视线,低头看着手里,“是你包袱里的瓷娃娃,没有杯子用,我便就用剑削开了”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将手平摊开托着,让袁瑶衣看。
  经他这么一说,袁瑶衣也就看出来,这个“杯子”的确是用阿兄给自己的那个瓷娃娃做的。因为瓷娃娃是空芯儿的,在后颈的地方留了个孔,而詹铎是从肩以下分开的,正好能当盛水的杯子用。
  见她不说话,詹铎以为她是气了,便道:“等出去后,我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不,你想要多少就买多少。”
  “不,不是,”袁瑶衣摇头,而后从他手里接过水,“不用买的。”
  她哪里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现在是什么处境,不过一个瓷娃娃而已,况且还是为了给她喂药和喝水。
  捧上“杯子”的时候,手心里感受到温热,不烫也不凉。
  她送至唇边,一口口的将水喝下。口中的药味儿被冲走,干燥的嘴唇亦被浸润,有了那么一丝稍微舒服的感觉。
  “我们什么时候走?”她问了声。
  詹铎接过杯子:“先吃完东西再说。”
  因为喝了水,袁瑶衣的喉咙舒服了些:“你的腿呢?必须尽快找郎中看看。”
  詹铎笑笑,略肿的嘴唇,连带着说话都多了几分憨意:“没事儿,我有伤药。”
  说着,他拍拍自己的腰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袁瑶衣没再多说,看着他站起来走回火堆旁,然后坐去地上,将架在火上的宝剑翻了翻。
  她知道那把是他的佩剑,是当初去水师营,官家赏给他的,不但锋利,而且在剑柄上还镶嵌有宝石珊瑚。
  如今,他拿着这把剑砍木头、杀鸡
  “咳咳。”
  詹铎咳了两声,当是被烟给熏到了,手在眼前扇着。
  “我方才看过了,这边很安全,那些人找不过来,”他侧着脸看她,“你先睡一儿,等鸡烤好了我叫你。”
  袁瑶衣嗯了声,便侧着身躺下。在他的话中,能听出几分安抚的。
  其实她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热已经退了,只是现在发虚而已,需要恢复体力。而她也知道,如果不是詹铎的药,她怕是现在还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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