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袁二,你那是什么眼神?”宁遮像没有骨头似的靠着桌子,张嘴打了个哈欠。
  袁瑶衣走过去,提着水壶到了一盏水,给送去了宁遮手边:“宁公子打听到什么了?”
  “咦,你的脸?”宁遮的折扇抬起,正指着袁瑶衣的脸。
  两人仅隔了一张桌面,袁瑶衣没想到他突然如此一问,心中不免发虚。经过一夜,是否脸上的药粉已经抹了干净?
  正当她想着如何回答的时候,宁遮扇子放下,去端了水盏。
  “你的脸颊上全是睡印子,趴桌上睡的?”他收回目光,端起水来喝。
  袁瑶衣下意识摸了下脸颊,道了声是,又问:“宁公子打听到了吗?能不能进去?”
  宁遮懒散的拿帕子擦唇:“袁二,我还没用朝食。”
  袁瑶衣顿觉额角发疼,心道是否找宁遮去办这件事是错的?
  “好,我去叫店家准备。”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好声好气的去做。
  闻言,宁遮手里转着扇子:“水晶虾饺,鱼仔粥,芹菜鸡丝,水牛肉包子”
  袁瑶衣好着脾气一一记下,等人全部说完,这才出了房间下楼。
  从客栈出来的时候,已经辰时过半,日头升了老高的一截。
  袁瑶衣和宁遮一起往衙门的方向走,可是后者脚步悠闲,没有半丝事情紧急的样子,倒让她催促了两声快些走。
  若是赶不上,詹铎被送去江边做工,后面还得再找机会。
  “袁二,要是你家公子真出事,出不来,你怎么办?”宁遮问,神情闲适。
  袁瑶衣一愣,没想到对方会如此问:“他一定得出来。”
  詹铎一定要出来,他得办完这桩案子,案子查清了,姨丈就可以回家。至于她,已经答应跟他回去。
  宁遮哦了声,瞟了眼身旁的小身板:“明白了,你的卖身契在他家,主子出事,你也跑不了。”
  听他说出这些,袁瑶衣也懒得再想借口,便就顺着点头,算是承认。
  等到了衙门,他们并不是从正门进去,而是等在衙门后的那条偏僻窄巷中。
  才站了一会儿,便听见门板打开的声音,接着是几声不客气的呵斥。
  “都快走,老实点儿!”
  县衙的后门开了,从里头走出个壮实的衙差,腰间悬着一柄佩刀。
  紧跟着,后头走出几个男人,手上俱是拴着铁链,正是昨日从石头村带走的几人。
  走在最后面的,赫然就是詹铎。
  这时,宁遮整了整衣裳,朝着那衙差走去,将人拉到一旁耳语两声。
  衙差点头,遂叫住了詹铎。
  宁遮拉着衙差去了墙边说话,前面的村民麻木的继续往前走着。
  见此,袁瑶衣快步跑过去,两边的墙壁回响着她的脚步声。
  “公子。”她到了人前停下脚步,唤了他一声后,竟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才一天的功夫,就仿佛过了很久。
  他手上带了铁链,衣裳皱着,连头发都乱了
  “我没事,”詹铎嘴角淡淡扯了下,眼角跟着温润起来,“你呢,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他想,现在的他一定很狼狈,零乱而邋遢。而她,依旧美好,虽然脸上涂着药粉,却根本掩饰不住她的清灵气。
  袁瑶衣摇摇头,心中想了几想,道:“要不要,去跟官府说你的身份”
  她声音很轻,只能两人听见。
  说出身份,他是贵族,是三品枢密使,这样便能轻易出囹圄。只是这样做,案子也算是无法再查了。
  “不必。”詹铎道了声。
  袁瑶衣看他,他神色坚定,似乎现在的处境并不会影响他,他一如既往地情绪稳定。
  “那我下面怎么做?”她问。
  “你什么都不用做,在客栈里安静呆着,”詹铎摇头,接着又道,“岳四的背伤厉害,你帮着找些药粉。”
  “有的,在这儿。”袁瑶衣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药包,“我自己配的,对愈合伤口很管用,你叮嘱他千万别沾水。”
  詹铎一笑,眸光中带着赞赏,将药包拿来,而后装好:“瑶衣,你总是把事情想得周全。”
  袁瑶衣不明白,都这步田地了,他还能笑得出来:“有没有我能做的?”
  “去跟岳四嫂子说一声平安吧,岳四会回家的。”詹铎道。
  这时,衙差往这边走:“走了走了!”
  詹铎好像没听见,就站在原地。直到官差过来,一把推上他,将他带离。
  “袁二,”詹铎看似踉跄了两步,声音大了几分,“快回去找我爹,让他带银子来赎我”
  话音在窄巷中回荡,竟带着些悲戚感。
  人已经离开,县衙后门已经关上,一条巷子重新恢复安静。
  袁瑶衣转身往后走,旁边是高大的院墙,显得她身形越发单薄娇小。
  “你家公子说什么了?”宁遮跟上,手里摇着折扇。
  袁瑶衣低着头,有些无精打采:“看来我只能自己先回去,找老爷想办法。”
  宁遮听了,撇撇嘴:“谁叫你们就两人南下,不会再带几个人?”
  “多带一个人就多一份花销,再说我家公子刚分家出来,哪有那么多人用?”袁瑶衣小声道,不由便叹了声,“如今公子被衙门抓去,药材也没了。”
  “如此,你回去岂不是会被打死?”宁遮懒散道,话中毫无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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