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詹铎颔了下首,自唇边送出清淡的音调:“是这样。”
  最简单不过的三个字,给出了他的态度。
  于氏冷淡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周巧姿,两排牙齿狠狠的一磨:“来人,去二姑娘房里搜!”
  话音落,候在一旁的婆子利落应下,手一挥便带着几人去往周巧姿住处。
  再观周巧姿,竟是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犹如寒风中飘零的枯叶。
  “是不是你干的?”周巧月火气上来,有些事情突然就这里理通了,“你把那脏东西塞进我的香料盒,是想嫁祸我,还是借我手除掉袁瑶衣?”
  于氏皱眉:“月儿?”
  周巧月被骄纵惯了,哪里容得一个庶女算计:“娘,这一幕不熟悉吗?她还真是深得她生身母亲的真传,一把子好手段,如今都敢算计道詹家表哥身上?”
  提起周巧姿生母,原是个洗脚婢,后来用了手段怀上孩子才给了身份。可是大爷并不宠爱,于氏更是反感,以至于后面人死了,留下的这个女儿也看不顺眼。
  这些事,周家人都知道。
  “我娘没有错!”周巧姿抬起头,一脸的泪,“是你们,一个个的逼得她没了活路。”
  于氏听了,嘴角一硬:“没人逼她,她自己选的路,至于走成什么结果,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儿,怨不得别人。”
  看着周家大房的三个女人一来一回争执,袁瑶衣静静站着,一片混乱中,她觉得于氏说的这句话很对,自己选的路自己走。
  很快,婆子抱着一件衣裳回来。于氏让当众展开,袖中上果然绣着一截桃花枝,对比帕子可不是一模一样?
  “孽障,还有什么话说?”于氏将衣裳往周巧姿面前一扔,气得胸口起伏。
  至于能不能搜到迷香已经不重要,只需证明现在的香炉中有便行,周家真要查也不是难事儿,不过是之前想压下此事而已。
  周巧姿形容狼狈,哑着t嗓子:“一枚帕子,她说在哪里捡到的都行,谁能证明?都是欺辱我罢了。”
  “你,”于氏抬手点着周巧姿,“还是不认是吧?”
  “自然,”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清冷,“没人证明这帕子是袁瑶衣从何处得来,也可能是她在学塾中捡到。”
  众人看去詹铎,他神情疏淡,看了眼身旁的袁瑶衣。
  袁瑶衣心中咯噔一下,对上他的眼睛微愣,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的确,她见到帕子的时候,没有人能证明。
  詹铎原想收回的视线停了一瞬,在女子的眼底发现一抹茫然,却又很快消失,让人以为是错觉。明明一副柔弱模样,偏偏带着一种委屈的倔强。
  “夫人,那便说说百花楼那边回来的结果。”他移开目光,看去前面。
  众人恍然,单顾着看眼前的,却忘了前头从兴安街回来的人,那医馆的小学徒都还站在那儿呢,怎的不提百花楼的事了。
  于氏手心一攥,面上还端着当家夫人的派头:“是我管教无方,竟让庶女在眼皮底下做出这种事。”
  婆子见状,接过话去说,的确是周巧姿让人买的媚花散。虽然辗转过几人,但是顺着摸下来,也算是查了清楚。
  到这里,事情彻底明了开。是大房的庶女心怀不正,在老太爷那日算计,结果出了岔子,袁瑶衣走错屋子阴差阳错。
  所有鄙夷与不屑的目光投向周巧姿,像一柄柄利剑,似要将她剐个干净。
  当初,袁瑶衣承受的比这些还要多,甚至父亲将她放弃,那些昏暗的日子,她努力撑着。
  她往詹铎看了眼,有那么一点意外,他会出声帮她。他是朝中新贵,此番回京述职,明眼人都知道会被官家给与奖赏,她这个意外的包袱,他其实可以装作不知,任凭周家处理掉。
  要说这件荒唐事,周家要查的话一点儿也不难,大概也知道是府中的姑娘所为。可他们只顾及自己的高门颜面,随手简单的压下,把她像礼物般送给詹铎,因为在他们权贵眼中,她什么都不算,更不会给什么公平和清白。
  所以她自己拼,即便不知道后果,也要将身上的污名洗干净。
  恰巧,詹铎往她这边看,她一愣,眼中蔓延的神思未有收回去。恍惚间,瞧着他的神情似乎轻缓了些,冷淡的眉眼间沾着看不出的情绪。
  “我想起来了,”周巧月往于氏身旁一站,指着周巧姿,“祖父生辰那晚,娘你叫我们过去,她一直魂不守舍的,又说自己头疼肚子疼的,原来那时你已经用了那脏药吧。”
  纪映娘也怯怯跟着出声:“是姿姑娘跟我说,袁瑶衣去过百香楼,所以我才去的虹宇院。”
  于氏不想让自己女儿沾上这事儿,便当着众人道:“那晚是我留住这俩姐妹,想着姿儿到了年纪,跟她谈议亲的事”
  “议亲?”周巧姿惨笑一声,狠狠瞪着一双泪眼,“把我送给个老头子续弦,我不答应,就把我关起来!”
  于氏脸色一变,对身边人使了眼色:“还想胡说八道,带她下去。”
  几个粗壮的婆子上去,抓小鸡仔般扭着周巧姿,手里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拖着就走。
  经过袁瑶衣时,她往旁边一让,正对上周巧姿那双愤恨的眼。
  “我没错,我只是想自己过得好些”话未说完,婆子那块布团给周巧姿塞了嘴。
  真相明了,事情结束,仆从们领着夫人姑娘们离开,接下来的宴席怕也是没滋没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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