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远远就听见乐声,我还想着,谁这般好兴致,原来是你们啊。”
  其中不乏与南宫问雪相熟的官家小姐,钟书玉大大方方走进去,坐到首位,道:“我与太子殿下来此处游玩,路上还想着,会不会碰见熟人。”
  “看来今日我们有缘。”攒局的人叫徐念薇,父亲是太尉,与丞相平起平坐。
  昨日阿苑的事想必她有听说,两人向来不对付,如今阿苑死了,她迫不及待地来别院庆祝。
  “刚我还和大家商量,什么时候去府上拜访合适,您身体尚未康复,贸然去了,怕会打扰到您。”徐念薇笑嘻嘻道,“今日瞧着,您气色似乎不错。”
  底下有人道:“殿下回来了,自然好。”
  顿时殿内欢声笑语一片。
  钟书玉恰时把目光放在白衣女子身上,道:“那是谁?似乎从未见过。”
  阮暮烟站出来,低眉顺眼道:“是舍妹,她自小身体不好,甚少出门,今日,是她头一回出来与大家相聚。”
  阮暮烟先前是阿苑手底下的人,阿苑死了,她立即转投她人幕下。
  这一点,与她爹一模一样。
  “民女阮清和,见过南宫小姐。”相较于她那个姐姐,阮清和姿态优雅,落落大方,一点不似她人口中只做过粗活的样子。
  钟书玉道:“琴弹的不错,师从何处?”
  阮清和欠了欠身,道:“民女的娘曾是歌姬,小时候教过民女些许,会的不多,恐污了贵人的耳朵。”
  只会些许,怕是弹不出这出神入化的曲子。
  从她的腔调,做派,钟书玉几乎可以确定,是她
  ——南宫问雪,又回来了。
  第15章
  阮侍郎在盛京算得上出名。
  让他出名的,不是他的本事,而是他一桩风流往事。
  据说,十多年前他醉酒,宠幸过一个歌姬。那歌姬怀了孕,被他悄悄养在外边,不敢让人知晓,只因,他家中有一个善妒的妻子。
  七年后,歌姬病逝,阮侍郎想把孩子接回家养,主母不同意,大吵大闹,还是老太太出面,将人留在了阮家。
  人留下了,命还攥在他人手中,主母妒恨她,不让她读书写字,平日尽让她干些粗活累活,给吃馊饭,给穿烂衣,旁人见了,无不心疼。
  那时谁家孩子不听话,爹娘便作势把他送进阮家吓唬人。
  被戳多了脊梁骨,主母才收敛许多。
  徐念薇道:“有这般本事,何不早些出来与姐妹们取乐,竟还藏着掖着。”
  阮清和没回答,抬眼瞧了眼阮暮烟。
  阮暮烟随她母亲,嫉妒心强,自不会让模样才情远胜于自己的庶妹出门,夺了本该属于她的目光。
  今日舍得,恐怕阮清和废了不少口舌,再加上她在这位阿姐印象中,是个只会干活的粗人,才有机会一鸣惊人。
  见庶妹被人夸赞,阮暮烟冷哼一声:“不过跟她娘学了几分勾人的把戏,算什么本事,也就勉强能唬人罢了,上不得台面。”
  阮清和轻笑:“徐小姐认为我琴艺不错,可供姐妹们解闷,阿姐却说我这是勾人的把戏,上不得台面,是觉得徐小姐品味很差吗?”
  比起单纯反击,她很会抓重点,并将矛盾抛给别人。
  阮暮烟忙道:“不是徐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今日来这儿,是为了讨好徐念薇,不是为了得罪她。
  可惜,情商堪忧。
  钟书玉可以确定,阮清和就是南宫问雪。
  问题是,她怎么知道钟书玉会来这儿?连钟书玉本人,也是下车的那一刻才知晓。
  这场宴会,显然早就确认好了。
  于其猜来猜去,不如坐等猎物上钩。
  钟书玉找了个理由,离开宴会,去了湖心亭喂鱼。她想一个人待会儿,便让侍女去了路口守着。
  别院的风景很好,亭台楼阁,九曲回廊,堆积着无数平民百姓用辛劳与汗水换来的石板,踩在上面,并无特殊感觉。
  鱼食喂了一半,等的人到了。
  “南宫小姐怎么坐在这儿?可是今日的宴席不喜欢?”阮清和站在亭外,一袭白衣在阳光下亮得耀眼。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南宫问雪。
  钟书玉很想笑。
  不是欣喜,是她终于明白,她是钟书玉,不是其他谁,那些缠绕在一起的思绪,瞬间分得明明白白。
  “进来坐。”钟书玉把鱼食放下,笑道,“你我之间,不必这么生分。”
  阮清和微愣,她大概没想到,钟书玉这么快认出了她。
  “南宫小姐近日似有所不同,在我的印象中,您好似从未有过如此懒散的模样。”她还在装。
  钟书玉轻笑:“为何,你心里应该清楚。”
  阮清和尴尬一笑:“南宫小姐说笑了,我能清楚什么,不过想提醒你几句罢了。那些人啊,表面上看着毕恭毕敬,私底下,恨不得……”
  食其肉,饮其血。
  话戛然而止,她没说,却都懂。
  “无妨。”钟书玉抬手撑住脑袋,“她们嚼再多舌根,也不如国师大人一句话。”
  只要南宫慕羽不松口,谁敢置喙?
  “你手上是?”阮清和变了脸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和魔神做了交易?!”
  声音都变了调。
  “小声点!”钟书玉抽回手,见路口的丫鬟没听到,才说,“你要所有人都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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