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渣夫同归于尽后又双双重生了 第214节

  方才一番话,圣上必然已经瞧出,沈家为了一个公道,此番是彻底豁出去了。
  瑞王爷已经处在风口浪尖,圣上表现得越是严厉,越能安抚沈家的心。
  同时也宽慰了在场的朝臣,向众人表明,他正在为沈家主持公道,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若岳丈大人此刻再不依不饶“攻讦”瑞王爷,便是不识抬举,冒犯君威,是目无君上了。
  可惜,瑞王爷从一开始就曲解了圣上的心思,故而圣上此刻的好意在瑞王爷眼里,只怕是——催命符!
  而瑞王爷越是踌躇犹豫,在屡屡为他解围的圣上眼中,便成了有勇无谋,不堪大用!
  果然——
  赵怀朗几番动唇,都不确定如何开口才是上上选,如此表现落在盛帝眼里,已是大失所望。
  今日老二虽已落劣境,但只要能自圆其说,他岂会在双方都无确凿证据之时,给老二定个残害忠良的罪名?
  这一局看到现在,其实他已然能猜出前因后果了。
  一切当真如沈嘉岁所说,她沈家与江浔对老二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吗?
  若果真如此,他们今日根本斗不过老二!
  很显然,是老二棋差一着,谋划被沈家提前探察到了。
  而这期间,沈家与江浔或许当真不曾做什么,不是不能,而是他们不敢。
  想到这里,盛帝瞥了眼案前跪着的江浔。
  修直向来聪慧,定知道这一计瞒不过他。
  此刻他仍能如此平静,是因为他心里清楚,此番他和沈家都拿捏了分寸,不曾越过雷池,所以不必忧心。
  和他在考验老二一样,或许修直也在试探老二。
  只要老二不出手,那些书信也不过废纸几张,修直根本抓不到老二什么把柄。
  而这一切的转机,逼老二迫不及待出手的人,是——老师!
  思绪一旦打开了突破口,便是水到渠成。
  这一刻,盛帝终于想通了蔺老的目的。
  老师以身为饵,布了场结党营私的闹剧,又以那看似赤诚的忠心误导于他,让他未及深思便对崔家痛下杀手。
  而老二与崔家同气连枝,一动崔家,老二便坐不住了,于是冒险使了这一招。
  而修直和沈家......就等在这里,静等老二自投罗网!
  老师这般处心积虑算计于他,竟还同他奢谈忠心,侈言往昔的师生情谊,简直荒谬至极!
  盛帝气息渐趋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他心里清楚,以老师的睿智通透,必定已然明晰他的心意,猜出了他中意的储君人选。
  既然如此,老师为何还偏要与他作对,精心布局,步步紧逼,定要迫使他舍弃老二呢!
  干预帝王择立储君,这是乱臣贼子之行,必受国法之严惩!
  顾惜枝方才有句话说得不错,“臣算君,可为谋逆!”
  老师......
  即便是老师,他也绝不能容忍!
  盛帝情绪瞬间如惊涛骇浪汹涌澎湃,双目中映出灼灼怒火。
  他甚至忍不住在想,老师这般做,是不是为了成全江浔?
  而江浔对老师此番举动,是否提前知情,若如此......便是通通谋逆!
  不明就里的赵怀朗见状,只道盛帝已对他厌弃至极,耐心全无。
  他一颗心猛地一沉,面色渐渐泛出几分白来,正要开口分辩,却见入殿后一直静默无言的张献于此时站了出来:
  “圣上,臣有要事启奏!”
  张献方才初入殿时,便欲开口陈奏,奈何盛帝急于处置眼前之事,抬手制止了他。
  此刻,见殿内良久都鸦雀无声,张献审时度势,再不敢耽搁,便见机出了声。
  只见他神色沉静,从官袍阔袖中掏出数本文书,双手恭谨地举至盛帝面前,恭声道:
  “圣上,吏部尚书崔道元已悉数认罪,罪证确凿,请圣上过目。”
  这句话就仿若惊雷乍响,引得殿中诸人纷纷面露惊愕,目光齐刷刷朝张献望了过去。
  这一刻,甚至连盛帝面上都闪过了一抹错愕之色。
  崔道元......竟这般快就认罪了?
  赵怀朗闻听此讯,更是如遭晴天霹雳,面容瞬间惨白如纸,尽是骇异之色。
  第248章 柿子捡软的捏
  不必盛帝开口,福顺公公已上前接过张献手中的文书,呈至御前。
  盛帝伸手接过,一一查看,上头正是崔道元的字迹无疑。
  看到此处,盛帝心中不免惊疑,原以为此番除掉崔道元必要大费周章,却没想到结束得如此轻易。
  可是,不对。
  盛帝捏了捏手中的文书,不由眉头微蹙。
  从当年崔道元主动寻到他面前,毛遂自荐之时,他便知晓,此人野心勃勃又胆大心细,每一步必然都有深意。
  若说崔道元最在意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他身后偌大的崔家,还有......老二。
  盛帝的目光随之落在赵怀朗身上,再结合今日殿中发生的一切,竟很快拼凑出了崔道元的一片“良苦用心”。
  老二与崔家向来亲近,想必书信一事,老二根本没瞒着崔道元。
  而崔道元身陷囹圄这几日,定没少琢磨局势,只怕已先他一步看清了老师的用意,也猜到老二或会耐不住性子动用书信。
  他为了考验老二,同时为了一举压垮崔家,曾叮嘱过张献,莫要让崔道元传出任何消息。
  张献的忠心与耿直毋庸置疑,定是将吏部围得密不透风,所以崔道元想方设法,仍无法传信给老二。
  这般绝境下,唯一能经由张献之手呈到御前的,只有他崔道元的认罪书。
  结党营私,任人唯亲,收受贿赂,这一桩桩一条条,他崔道元一旦认罪,便是死路一条,甚至整个崔家都要因此受到牵连。
  可即便如此,崔道元还是这般做了,意在告诉他,崔家已无威胁,他可以放心立老二为储君了......
  到底是足智多谋又深谋远虑的崔狐狸啊。
  以老二对崔家的亲厚,又有崔道元此次舍命托举,老二登基后定会大赦崔家,甚至加官进爵,重用崔家子弟。
  他这是以一人之性命,一时之倾颓,换取崔家日后百载赫赫荣光!
  而这一计的前提是,崔道元已然猜到,他属意老二。
  如此果敢又有魄力,若这份认罪书来得更早些......
  或许他已然告诉老二,自己的心思了。
  可是啊,时局瞬息万变,即便狡猾聪慧如崔道元,也无法每一步都踏得恰如其分。
  老二已先一步用了书信,且输得极为难看!
  盛帝缓缓将手中文书搁置在案上,可心中因着崔道元的举动,到底还是再生波澜。
  或许,他不该凭今日之事,就一棒子将老二打死。
  这些年,于老二之教养、相伴,他确有疏怠。
  之后若将帝王驭下之术、权谋机变之理教给老二,他必能领悟通透。
  但今日之事,又该如何收场呢?显然沈征胜不会轻易罢休,还有修直......
  盛帝思绪流转间,忽然抬眸,目光幽幽落在了身形已然有些摇晃的顾惜枝身上。
  倒险些忘了,替死鬼......一直都在。
  从张献站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江浔的视线便不曾离开过瑞王。
  他自认对盛帝,有几分了解。
  这位大盛朝的君王实在睿智不凡,但又聪慧过甚,已至刚愎自用之境。
  旁人越谏阻反对之事,他便越要偏执坚持,直到证明并说服所有人,他才是对的。
  事已至此,圣上定已猜到了老师的心思,便越要与老师反着来。
  而崔道元一认罪,圣上心中更要偏向瑞王,如此一来此消彼长,倒显得他们又落入了劣势。
  这是一步险棋,但能定乾坤!
  柿子尚且捡软的捏,他谋的确实是帝王心,但所有行动针对的,一直都是瑞王爷。
  而今日,只有让圣上自己认识到,瑞王爷不能做储君,这场持续多年的储位之争才能彻彻底底落下帷幕。
  而现在,还得给瑞王爷再添一把火!
  这般想着,江浔垂在身侧的手反复拢了拢。
  一旁呈上文书的张御史便缓缓直起身来,沉声道:“圣上,崔道元既已认罪,是否将其押入刑部大牢,以待后审?”
  赵怀朗听闻此言,再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疾声道:“父皇,儿臣以为,在此之前宜先令刑部与大理寺共同对此案进行会审!”
  “昔日张御史于御前冒犯父皇之时,崔尚书曾数次出言相阻,致使张御史遭受惩处并被禁足。”
  “如今崔尚书被留在吏部,久无音信传出,谁知张御史是否动用私刑,屈打成招!”
  “况且眼下,吏部尽在张御史掌握之中,谁知这认罪书......又到底是不是崔尚书所写呢!”
  “请父皇明查!”
  赵怀朗实在想不通。
  这才不过几日,以他对外祖父的了解,此番无论为了他还是为了崔家,外祖父定会咬牙坚持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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