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渣夫同归于尽后又双双重生了 第108节

  殿下,时势所迫,身不由己,不是皇孙殿下一句不争,就可以全身而退的。
  不过您不必担心,无论何时,修直都会立于皇孙殿下身前,不敢有负所托。
  思及此,再去看面前尚且年幼的赵元烨,江浔敛下心头波澜,正色道:
  “殿下有此决心,臣无论如何定要助殿下成事。”
  “但还请殿下谨记,‘以正治国,以奇用兵’,守正出奇,方是仁者正途。”
  “今日局势所逼,你来我往,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殿下立身其中,可使权宜之计。”
  “但他日殿下得偿所愿,该知天下之重,社稷苍生,须得殿下以清明正道待之,方得安邦定国,泽被万民。”
  这是江浔第一次同赵元烨说这样的话,这个“得偿所愿”的份量,实在太重太重。
  赵元烨听懂了。
  他攥紧小手,眸光坚毅,重重点了头。
  江浔见状,面上正色缓缓散去,随即温声道:“既如此,殿下自今日起,自即刻起,便只做一无所知,不动声色,可否做到?”
  “能!先生,烨儿可以!”
  赵元烨急忙应声,坐得笔直笔直的,以期借此让自己尚显稚气的声音听起来更有说服力。
  江浔看到此处,竟弯了嘴角。
  他那般守规矩的一个人,第一次伸手探过矮案,轻轻摸了摸赵元烨的头。
  “殿下,放轻松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温热的手掌落在头顶上,赵元烨先是一愣,随即鼻头一酸,红了眼眶。
  这是先生第一次摸他的头。
  母妃说,先生是父王生前最最看重的臣子,是良朋挚友,是整日整日挂在嘴边的好兄弟。
  昨夜得知襄王叔对他的疼爱都是假的,他如此惶恐,如此不安,硬生生熬到了天亮,便迫不及待来寻先生了。
  人世间不该只有尔虞我诈的,他抱着这样的念头,在江先生处得到了最温柔的回应。
  想到这里,赵元烨小嘴抖了抖,试着朝江浔伸出手去。
  江浔心头一软,很是纵容地冲他点了点头。
  下一刻,便见赵元烨从矮案的另一边冲过来,带着哭腔一头扎进了江浔的怀里。
  “先生!”
  他到底还年幼,昨夜的冲击除了带给他成长,还有怀疑与惊慌。
  他捏着小被子,竟一夜不敢闭眼,却又担心扰了守在一侧的母妃,连翻身都轻轻的。
  此刻,伴随着低低沉沉的呜咽声,他终于是发泄出来了。
  江浔感觉到赵元烨的小手臂那样紧地搂着他,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怜惜,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无声宽慰。
  匆匆赶来的太子妃一脸担忧,却被早就守在檐下的蔺老笑着拦住了。
  蔺老朝里指了指,太子妃侧耳一听,小皇孙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可很快又止住了。
  半晌,江浔从内室走出,瞧见太子妃,急忙躬身行礼。
  太子妃冲江浔点了点头,在嬷嬷的陪伴下迫不及待走入内室,却见赵元烨躺在床榻上,盖着锦被,已然睡得香甜。
  第126章 做真正的江浔
  江浔不曾在御苑用午膳,辞别蔺老后,便回了安阳伯府。
  东风早一步就等在了伯府门口,一看自家少爷的马车来了,急忙迎上前去。
  西风瞧他背着个书箧,好奇道:“东风,你后头放了什么?”
  东风瞧着像个读书郎,闻言稍显得意地掂了掂书箧,压低了声音笑道:
  “这些......可都是少爷娶少夫人的本钱!”
  二人相视揶揄一笑,江浔已经抬步朝里走去,先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自从上次,安阳伯夫人寻死醒来后,听松院的所有黄符、铃铛还有佛幡都被卸下拿去烧了。
  可是这些时日以来,江浔依旧多住在蔺府。
  东南西北风难得齐聚,这会儿另三人凑在一处,看着东风献宝般一本又一本往外拿账册,一边炫耀道:
  “我今日带来的,都是极要紧的账簿,可不要以为咱少爷就这些家底。”
  “钱生钱呐钱生钱,瞧瞧,这就是为商之道!”
  江浔任由他们在一旁贫嘴,自己则里里外外看了一番。
  伯府到底比不得蔺府那般周密安全,时刻不可大意。
  屋子里正热热闹闹的,外头忽然有一人探头探脑,小心翼翼的。
  “谁?”
  北风扭头低喝一声,随即又缓和了神色。
  “公子,是伯爷身边的福贵。”
  江浔闻言从内室走出,便见福贵扬起笑脸,恭敬道:“少爷,老爷听闻您归家,正在书房等您呢。”
  江浔点了点头,他正打算去给父亲请安。
  南风见状,跟在了江浔身后。
  三人一路来到东院。
  自从安阳伯夫人“失忆”后,与安阳伯便不再东西分居,夫妇俩如今都住在了东院。
  福贵先一步上前,叩响了书房门。
  “进来。”
  安阳伯的声音从里头传来,闷闷的。
  江浔直接推门而入,一眼便瞧见安阳伯窝坐在暖榻上,裹着厚厚的被子。
  江浔眉头一蹙,语带担忧,“父亲,您病了?”
  安阳伯摆了摆手,头发还有些凌乱,瓮声瓮气说道:“昨夜一来一回的,可能是受了风,吃几帖药便好了。”
  “母亲呢?母亲可还好?”
  江浔心生愧疚,毕竟父亲母亲是为了替他解围才奔波劳碌的。
  安阳伯摇了摇头,“你母亲没事,只是这些年她的身子到底亏空了许多,早早用过膳便去午歇了,估摸着要睡一个多时辰。”
  “浔儿,你那边如何?昨夜可还顺利?”
  说起这个,安阳伯眼里便有了光亮。
  他自觉当了这些年的废物,难得能帮到江浔,故而虽受了凉,心里却很是踏实。
  江浔点了点头,“多谢父亲母亲成全,一切顺利。”
  安阳伯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父子二人又没话了。
  安阳伯有些不自在地抠了抠被角,正想问问江浔,今年除夕能不能一起吃顿年夜饭。
  自浔儿十岁那年落水以来,他们一家子就从未坐下一起吃过年夜饭,一起守岁了。
  这些年,他与夫人伤害了江浔太多.......
  他知晓,自己一旦开口,江浔必会应下的,可如今他却难免忧心,会害江浔觉得为难。
  这时候,却是江浔率先开了口:“父亲,孩儿——想成家了。”
  安阳伯心里想着事,这边下意识点了头,“好,成家好啊,成,啊?成家?”
  安阳伯猛地瞪大了眼睛,裹在身上的被子也滑了下来。
  “成成成......成家?和.......和哪家姑娘?”
  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这儿子一辈子都要打光棍了,结果好消息竟来得这般突然。
  江浔神色很是认真,沉声道:“是定国将军府的沈姑娘。”
  安阳伯一听,瞬间恍然了。
  上次瞧浔儿那模样,就觉得他对沈家姑娘不一般,果然啊......
  “好!好好好!”
  安阳伯连连应好,声音竟隐约哽咽,可很快,他又面露惶恐,疾声道:
  “昨夜在御前,我与夫人那般丢了脸面,沈将军与沈夫人怕是也在场吧?他们......”
  思及此,安阳伯满脸懊恼,“这下可如何是好?”
  江浔正要开口,却见安阳伯已经愁得下了榻,左右来回走着,下一刻竟满面凝肃,沉声道:
  “浔儿,不行你就和沈将军说,说与我们......早就断绝关系了!”
  说到后头几个字,安阳伯咬了牙,隐隐湿润了眼眶。
  这十年来,他们已然耽误江浔良多,对不起他许多,如今他好不容易寻到心仪的姑娘,总不能再拖他的后腿。
  思及此,安阳伯坚定了心思,颤声道:“便这般说定了,你母亲若是知晓了,定也同意的。”
  江浔怔怔望着安阳伯,可安阳伯却不敢去看江浔,眼神飘忽逃避,生怕被江浔瞧见自己红了眼眶的样子。
  “爹虽没什么本事,但好歹守住了家业,给你买个宅子的银钱还是有的。”
  “届时你就带着沈姑娘去新宅子成婚,想来以你的品行名声,还有年少有为,沈将军会应允你迎娶沈小姐的。”
  安阳伯絮絮叨叨说着,一抬头,却见江浔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前不远处。
  “父亲。”
  江浔眉头蹙起,正色道:“前头所有事,孩儿都会原原本本同沈将军解释清楚,父母血脉,岂是说断就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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