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若是一个人在屋里无聊,可以出去走走。”岑玉行已大致穿戴齐整,一边系上腰带一边道,“大夫也说了,你可以下床多走动。”
  “……”
  “不过,不许出书院,更不许下山。”
  “为什么?”
  “你伤未好,山路危险。”岑玉行道。
  这理由竟还说得过去。颜知原以为他是想要软禁自己,听他这么说,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那,要等多久,我才能回家?”颜知追问。
  “你想回,明日就可以,只不过我要和你一道回去。”
  “……”
  这是什么意思?他还真的打算一辈子盯着自己么?
  “你是打算软禁我么?”
  “软禁……?”岑玉行好像从未往那个方面想似的,困惑的歪了歪头。
  “即便是做你的仆人,也没有被你限制行动的道理。”
  “我没有限制你的行动。天南地北,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不过,我要跟着你。”
  这算什么?!颜知气愤道:“那我问你,如果今天你走之后,我便独自下山,你待如何?”
  岑玉行柔柔一笑,道:“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颜知瞬间毛骨悚然,再多的也问不出口了。
  岑玉行临行前的这一番话愈发坚定了颜知放手一搏的决定。
  以免那人忽然折返,他在屋里等了半个时辰,才推门出屋。
  已是傍晚,用完晚膳的师兄们正陆陆续续的从大堂方向回来,颜知出门时,两个与颜知差不多年纪的师兄正从回廊走来,见到他出屋,齐齐朝他跑了过来。
  “颜师弟!你可好些了?”
  “听说你差点染上官司,江先生不让我们打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师兄,林师兄。我晚些再和你们细说。”颜知心中着急,无瑕应答,只问,“你们知道江先生在哪吗?”
  “你找江先生做什么?江先生……”两位师兄对视了一眼,才继续说道,“江先生这几日心情不好,你还是不要去惹他的好……”
  “先生怎么了?”
  “前几日,不知为何,江先生与卢师兄在书房争执了很久,结果……卢师兄……被先生逐出了书院,回了凤阳。先生自己也气病了,这几日都在房里不愿见人。”林师兄道。
  颜知瞬间便记起三日前听到的那番对话。
  卢师兄去见江先生,定是为了他的事,而他却连卢师兄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最为年长的卢师兄不仅是江先生最器重的学生,也是师兄弟里最为稳重的一个,加上他懂医术,书院里的人有什么小病小痛的都仰赖他,颜知也没少受他照顾。
  没想到对所有人真心以待的卢师兄,却落得这样的结果。
  颜知实在不敢相信,为了岑玉行,江先生竟能舍得把卢师兄逐出书院。
  那么……他今日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告别了两位师兄,颜知仍是执意去见江先生。
  此时此刻,这一趟已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
  为了被逐出师门的卢师兄,为了尸骨无存的伯父,他要替所有人讨要一个公道。
  “笃、笃”
  颜知敲了敲江先生卧房的门:“江先生,学生颜知。有事请教。”
  原本昏暗的房内亮起了微弱的烛火,不消片刻,房门在颜知眼前打开,拿着油灯,披着外袍的江先生略显疲惫的看着他,叹了口气道:“进来吧。”
  江先生看来确实是病了,眼窝黑了一圈,原本就花白的头发,愈发的不见一根青丝,颜知看着敬重的先生如此疲态,一下子红了眼眶,质询的话便又说不出口了:“先生,近来好么?”
  江琼不答,走到桌边将油灯放下,然后缓缓坐下:“……颜知。你怪为师罢?”
  颜知二话不说便跪下:“先生对我有重恩,何以说这样的话?”
  “玉行和你的事,为师已从举真那里听说了。可形势比人强,为师……也是束手无策,有苦难言啊。”
  颜知虽不懂江先生的苦衷,但也能猜想一二。
  在朝为官,就如帆船行在海上,定然有许多身不由己。
  江先生虽已致仕,独子江永江师兄却仍在雍城任职,想必还是无法逃脱派系纷争。
  既有纷争,便有利害,取舍之间,想必自己和卢师兄便是被舍弃的那一方了。
  可江先生归根结底是秉正之人,颜知还是相信,在听自己说完接下来的话之后,他会改变主意。
  第22章 看着你,搂着你
  “住口!颜知!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不等颜知把话完全说完,江琼已拍案而起,“无凭无据,便想将这种滔天罪行扣到同门头上吗?诬告本是重罪,更何况,那个人你得罪的起吗?”
  “得罪不起!”颜知跪地不起,道,“学生家贫位卑,但知道天理王法。方才所说桩桩件件,都是学生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住口!莫再提起!今日这些话,为师便当没有听过。”江琼抬手颤抖着指向门外,“出去!”
  江先生如此激烈的反应,他早已料到,甚至说,他期望的就是这样的反应。
  因为这说明江先生还并不知道岑玉行犯下的最大的恶行。
  那样一来,他还能够赌一赌,赌江先生能否连如此大罪,都视若无睹,放任岑玉行他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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