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再联想到费奥多尔身上的种种不对劲，众人得出了一个结论——
  费奥多尔很可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如果安吾看到的画面发生在他身上的话，”太宰治声音格外认真，“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异能力很可能是——让杀死自己的人变成下一个陀思妥耶夫斯基。”
  福泽雏乃：！
  她想起了那天乱步问的问题。
  ——是否真的会有人存活千年。
  原来真的有啊！而且还就在她的身边！！
  对费奥多尔这个人的感情，也变得更加复杂了。
  成百上千年的光景，他一定经历了很多，也见识了很多。
  见识过无能力者对异能力者的偏见，也见识过能力强大的异能力者作威作福……所以，才会渐渐产生了极端的想法……
  想到这里的时候，太宰治吐字清晰的话语正好传入耳畔。
  “如果是我的话，可以杀掉陀思妥耶夫斯基。”
  “等等！“福泽雏乃几乎是下意识喊道。
  “——能不能，让雏乃试试？也许雏乃的异能，可以不用让事情这么麻烦。”
  “我知道雏乃桑的能力很厉害，”国木田独步第一个犹豫道，“可是，只靠你，真的能够改变他的想法吗？”
  福泽雏乃：“……”
  说实话，她也不敢确定。
  毕竟她的异能力，就连她自己也没摸清楚。
  也许让太宰治动手，的确是最能除后患的方法。但是，她总觉得这样的话，心中某种闷闷的感觉怎么也无法消除……
  “但是我们中，能和平解决这件事的，也只有雏乃了。”与谢野晶子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这我知道……”国木田独步有些语塞。
  福泽雏乃看着周围的众人，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毕竟是企图伤害侦探社社长，挑唆武装侦探社和port mafia的关系，而且计划找到“书”消灭所有的异能力者的家伙。果然，大家没那么容易接纳他吧？
  更不用说，费奥多尔还欺骗过爸爸的朋友……
  最终，还是江户川乱步一锤定音。
  “我觉得，不如就让雏乃试试？”
  他说：“我以名侦探的身份表明，我相信雏乃。”
  …………
  被相信的力量是强大的。
  带着心里的一丝暖意，福泽雏乃翻开了她只写下了《勇气》一首曲子的五线谱本。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着不辜负乱步和大家的信任的心情，第二次作曲并不像《勇气》那样难以下笔。
  第三学期剩余的时间，福泽雏乃每天都会写下一点，终于在毕业式之前完成了她新的作品。
  代入了费奥多尔的经历写下的《存活千年》。
  毕业典礼那天，看见了费奥多尔留下的希望她在教室里等他的纸条后，福泽雏乃便知道，“决战”的时刻来临了。
  要么她靠自己的音乐使费奥多尔动摇，要么，只能背水一战。
  时间是下午六点半，夕阳下的教室里，雏乃和费奥多尔准备好了自己的乐器。
  给大提琴调音的功夫，费奥多尔注意到，雏乃现在使用的小提琴，腮托的颜色变了。
  原来是那种很漂亮的红棕色，可是现在的琴，却变成了黑色。
  琴身的纹路和颜色也不太一样。
  莫非……她要在这里展示自己的异能力吗？
  还有雏乃写的这个曲子。
  《存活千年》，这种名字，简直像是摆明了问他——你是不是其实出生在很早很早以前？
  费奥多尔觉得挺有意思的。这小姑娘，是准备贴脸开大了吗？
  虽然他完全可以当场解决掉福泽雏乃，或者绑架她，威胁侦探社帮他寻找“书”的线索，可还是同意了最后和雏乃进行一次弦乐二重奏。
  说起来，他学大提琴这么多年，除了刚才毕业式上管弦乐社的演奏，好像还是第一次和别人起拉琴。
  《存活千年》的谱子并不难，长度也适中。简单过了一遍，费奥多尔便可以完整地演奏了。
  小提琴和大提琴的声音，在教室里交融。
  这本身就是一首基调有些悲伤的曲子，加上了大提琴低沉而婉转的音色，优美中却也带着几丝悲怆。
  费奥多尔很快发现，周围的环境不再是教室。而他的面前，虽然还能听见雏乃的琴声，可小姑娘早就变成了以前的自己。
  几乎是走马灯一般，他重新回顾了自己的人生。
  可那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却都只是一瞬，更多的，却是——
  果戈里时不时的嬉皮笑脸，以及，雏乃关心地带着他去医务室的情景。
  最终，画面定格在数百年前。
  1月7号圣诞节，寒冷的莫斯科，他帮助了一个因为饥饿偷吃了面包的少年。
  那时的费奥多尔只是无意之举。毕竟，小时候的他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样的滋味。
  再次见到他，少年已经变成了老者。
  而他，仍然是当时的模样。
  那名老者见到他只是愣了一下，还是回以了一碗热腾腾的罗宋汤。
  费奥多尔也很好奇。这么多年过去外貌一点没有变化的人，难道不会让人害怕吗？
  可老者说，他不会去惧怕一个好人。
  “……”为什么会是这么深远的记忆？
  不知不觉，曲子已经画上了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