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累不累,你别小瞧人。”
  “我从不小瞧许小满。”
  “哼哼。”九千岁高兴了,迷糊扒拉仲珵,过了一会,说:“仲珵,今天多多问我家在哪,我想的是巫州,咱们在巫州挨冻、放羊、骑马、学武打拳哈哈哈哈师父骂你不如我。”
  宁武帝嘴角含笑,顺着怀中人,“许大人习武天赋异禀谁人也不及。”
  “那也不是。”许小满反驳,看向仲珵,有点醉醺醺还飘着语气说:“我刚才说错了。你很聪慧读书极好,擅长谋略,学武伤筋动骨,我保护你,媳妇儿我保护你。”
  仲珵早知道小满背地里偷摸叫他媳妇,从不为这个称呼生气,他和小满性命相交走过来,他们是两人却是一条性命缠在一起,谁死了谁也活不久。
  “好。谢谢许大人保护我。”
  “嘿嘿,不客气,谁让本公公厉害呢。”
  小满十六岁才习武,年岁上来讲已经很晚了,好在天赋在,吃了许多苦头才有如今身手。
  “我也不想爹娘他们了,二姐有了孩子,三哥娃儿死了俩,小妹也嫁人了,过的都乱糟糟的,现在他们日子也好,我没啥牵挂了,我有你有多多了……”许小满想一出说一出,说着说着开始犯困。
  音调越来越浅,直到没有。
  许家是真的穷,最最底层的百姓,以前遭灾荒卖孩子度日。许小满跟着仲珵在巫州待了七年,许家拿着卖许小满的钱勉强活了几年,饿不死,孩子有病有痛就是扛,扛过去了活着,没了就没了。
  宁武帝登基三个月后,许小满偷偷摸摸到了老家,父母头发花白,田地又卖出去一大半,一小半糊不了口,给地主老爷种田。
  家里孩子都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小孩,连着三哥认起来都费劲。
  许小满无奈报了身份。
  他来就两件事,给家里钱再换个地方住,给二姐赎身。
  二姐当初被卖到老爷家当丫鬟,从小丫鬟到粗使婆子,主子做主让二姐嫁给了车夫,现在娃儿都三个了。
  许小满打断,就问:二姐日子咋样,还挂着奴籍,以后娃儿也是奴籍,他给钱脱奴籍,连着二姐夫一起脱奴籍。
  大盛律法,奴籍与平民不可通婚。若是通婚,仗二十,罚银一两,生下子女皆是奴籍。
  三哥震惊,那得好多银子,你怎么有?
  “我在宫里当太监,现在是大太监,给皇帝灌迷魂汤,朝上大臣天天骂我,我挣的是随时掉脑袋的钱,这次回来把卖命钱留给你们,换地方买田地重新安家,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别提我名字,不然以后我被砍了,株连九族,你们都得死。”
  父母、三哥皆是震惊,麻木的脸多了些波折,犹犹豫豫却没多问,可能也担心过这个早早被卖掉的儿子,但最终,穷苦让他们昧着良心亲情,默认了许小满的安排。
  以后就当不认识了。
  如此一连几天,该打点的打点好了,许小满和家里彻底断了亲人缘,心里也没什么空荡荡,直奔回了宫,见到仲珵第一眼安心了,看到睡着的崽踏实了。
  后来他和仲珵说了。
  仲珵问他难受吗。
  许小满摇头,说:我七岁被卖,也不恨他们,三哥年纪大当不了太监,底下又是个妹子,卖我当太监钱多点,家里人都能活下来。
  我就是一直想,一直想,想二姐,想六岁那年从镇上回来,我想赚了钱赎二姐,让家里好过些。
  许小满做这些只是全他的遗憾。
  仲珵也没问许小满把家里人安排在哪里,之后闭口不提,小满多多和他才是一家人。
  巫州是他们的家乡,多多在那里出生,他们在那里洞房的。
  东厂后院。
  许多福睡了一觉醒来,揉了揉眼,发出响动来。守夜的追星忙起来问小公子可是要起夜。
  “嗯,我自己去。”他晚上喝了好多。
  烤羊肉真好吃。
  屋子光线亮了,追星端着烛台靠近。许多福穿着里衣里裤去外间,追星先把烛台放下,退到屋里还走的远一些,不然小公子不好意思上。
  许多福解完手,自己端着烛台。
  他晚上睡得早,这会上完厕所不太困,“追星姐,我去书房看看我的手抄报,阿叔和阿爹晚上吃饭时说的,我还没记上。”
  “那奴婢再点些灯。”追星不仅点了灯,还拿了件厚些的袍子给小公子披上。
  许多福第一次加班写作业,有趣是一方面,最最重要一方面是终于有个他能听懂不犯困的课,一定要把态度拿出来。
  东边不亮,西边得亮啊。
  书房灯很快恍如白昼,追星研磨,许多福回想晚上关于巫州的闲谈,赶紧一条条记上,饮食气候地理位置还有风土人情。
  他写的飞快。
  终于搞定,放下笔,让晾着墨。
  可以睡觉了。许多福上床之前又去解手,这次一觉睡到大天亮,没在起夜。翌日一大早,许多福穿戴整齐,亲自去书房收拾了作业小书包。
  王圆圆抄手立在门口,满眼逗趣的笑,自上次许小满偷了小多福作业后,小多福就自己检查作业书包了。
  还得检查两遍。
  “王伴伴,今日有没有多带一杯牛奶?”许多福问,他怕王伴伴忘了。
  “带了带了,烧开的牛乳有一大杯呢。”
  太好了。许多福背着小书包,一边和王伴伴往出走上学,一边说:“我给津津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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