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凝贵妃惨淡一笑,“人在这世上,总有身不由己的那一日。”
  “我只是一介普通的妇人,待一切安定之后,珩儿会是天凌除皇帝之外最尊重的人。”
  “但他的母亲却不是。”
  天武帝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并不言语。
  凝贵妃道:
  “在您身边不过二三年的时间,也足够我了解您究竟是个什么人了。”
  “您生性多疑,看似神情实则最为寡恩薄情,发妻可死,亲儿子可杀,就连当年最心爱的女人也能逼死。”
  “我又怎敢求您的真心以待呢?”
  凝贵妃笑的凄凉,“即便珩儿贵为太子,可他还那么小,就要一直活在你的操控之下,直至你薨逝才能摆脱,重获自由。”
  “温氏性情淡泊,仍旧爱子如此,更何况我呢。”
  “你问我为什么,这就是答案。”
  凝贵妃一指天武帝,厉声道:
  “我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子成为你手中的傀儡,自己却无能为力直至被你赐死的那天!”
  天凌历代上位的皇帝,为了防止生母干预皇嗣的成长,往往在皇子幼年时就会被赐死。
  天武帝紧紧攥着拳头,直至感觉一阵又一阵的头晕目眩。
  难道他这一生……真的做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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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武二十二年春末,景王时钊寒响应号召,捉拿反贼晋王及高阳毅等余孽,与闵王时允钰领兵包夹,在临阳抓到了试图往东逃窜的时文州。
  又一月,高阳毅等余孽在萧北侯及其子的三军包围之下,饮毒自尽。
  冰雪消融之后,春阳的枝头上冒出一丁点的嫩绿。
  萧河几乎是在时允钰与雀宁几人的推搡之下,走进了那间里屋。
  推开门,大片大片的阳光倾洒而下,照的萧河几乎晃了眼。
  而那许久未见的身影出现在眼帘的那一刻,萧河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周遭安静而祥和,萧河静默的瞧着那人挺拔的身姿与隽美好似画卷般的侧脸。
  心跳如鼓,耳畔嘶鸣,从前不敢肖想的种种答案,在今日又有了另外一种诠释。
  “阿鹤?”时钊寒转过身来,他眉眼深邃而又透着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仅仅是冲着萧河招招手,萧河却梦回当年,他的钊寒师兄也是这般眉眼含笑,冲他招手再温柔的唤一声阿鹤。
  自那时起,他便知什么叫一往情深,几许断肠。
  萧河连时钊寒什么时候靠近的都不知道,当他回过神时,眼前之人已然握住了他微微颤抖的手指。
  两人凑的极近,呵出来的气息交缠,无法分离。
  时钊寒脸色的笑意慢慢收敛,萧河并不知为何,直至时钊寒搂住了他窄细的腰身。
  “瘦太多。”他的声音透着不满,萧河有些慌乱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也许是阔别的这几年,让彼此都生疏太多。
  萧河只觉得心跳如雷,面颊发烫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不说话?”
  大抵是看出萧河的窘迫,时钊寒忍不住轻笑。
  萧河便慌忙从他的怀里挣脱,“你且先放开我。”
  “不放。”
  日日夜夜思念之人就在眼前,他又怎能舍得放手。
  时钊寒将萧河搂的紧些,再紧些。
  他深嗅着萧河脖颈间好闻的淡香,从分离以来紧绷着的神经渐渐松缓。
  “阿鹤,分开这么久你可曾想我?”
  萧河双手放在他的腰间,却不敢抱上去,僵硬的身子却又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渐渐的软了下去。
  也许时钊寒并不需要一个答案,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
  “这两年,我在尧关很想你。”
  “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都在想你。”
  萧河紧握着的双手忽而垂落,心跳声渐渐与另一道心跳声共鸣。
  “你在尧关……”萧河尝试着开口,然而只是刚张开口,声音便哑了去。
  萧河只能缓一缓,重新呼吸一口气才稳住声音将话问完。
  “你在尧关,是不是很幸苦?”
  时钊寒摸着萧河的发,轻笑的声音很好听。
  “还好。”
  “尧关看似苦寒,但我待的还算习惯,只不过夜里睡的并不是很好。”
  “为何?”
  萧河似有不解,轻轻的将他推开。
  两人的眼眸对上,萧河看见时钊寒的眼眸里透着一股说不上来是恐惧还是寒冷的东西。
  他说,“这几年常常做梦。”
  萧河:“……关于我?”
  时钊寒蹙起眉,脸色也白了些。
  “梦见许多,不曾发生又即将发生的事情。”
  “梦见了你父亲的死,梦见你得知此噩耗时,悲痛欲绝的脸……”
  萧河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时钊寒。
  他怎么会梦到上一世的事情?!
  难道……这一世时钊寒之所以做出改变,是因为他也重生了?
  不,并不是。
  是预言之梦,将这一世的答案逆转。
  至于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在此时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萧河靠在时钊寒的肩膀上,微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春日暖阳。
  从他重生之时,他便已然想好此生不会幸福的结局。
  但在这一刻,他还是很想问一问,问问时钊寒曾经是否有片刻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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