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我虽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您不能杀萧河。”
  “既然失忆之前,我能舍身救他,那么想来…..他一定是我心里最最重要之人。”
  “您杀了他,即便我日后恢复记忆,也会因此而心生怨恨,未必会告知您真相。”
  “倘若您能救我,又不伤及萧河,便是我与他的救命恩人,待到日后恢复记忆,又怎敢有丝毫隐瞒?”
  他这一番话说下来,竟是滴水不漏,言之有理。
  即便是萧河,都听的有些愕然。
  只见大祭祀淡淡瞥了他一眼,说道:
  “你如今失去记忆,也能如此敏锐聪颖,真不知恢复记忆之后的你,又会是什么模样。”
  “也罢,留你们一条性命,日后再清算。”
  听到此话,时钊寒这才彻底松懈下来,看向萧河,脸上露出笑来。
  萧河心中却一时之间感想颇多,看见时钊寒微微弯起的眼,不由自主的也跟着露出些许笑意。
  大祭祀这一族,属于北境柩冥雪山上灰足神后人的一支。
  北境,众神所被驱赶流亡的最后绝境之地。
  昔日的古神陨落之后,它们的躯体被永远的冰封于雪山之上。
  而信仰它们的族人,在失去最后的庇护之后,只能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北境冰封万里,寸草不生,我们没有食物,只能食异族。”
  当年大祭祀的族人带着她侥幸逃离北境,来到中兴,那时她只有四岁。
  中兴与北境,无疑是天上与地狱之别。
  但他们一族并无野心,所求不过是安稳于世,竭力供奉灰足神最后的一缕残魂。
  那缕残魂化为一只浑身晶莹剔透的蚕茧,蚕茧破化之后,从里面爬出来的也只是一只通体碧蓝的冰蚕。
  而这只冰蚕,则被她的族人称为母虫。
  母虫很快吸引来了一只子虫,子虫生有三对异翅,呈金黄而落余晖。
  没过多久,子虫便在族人的精心照料下,褪下一枚虫鞘。
  而此时,大祭祀手中所拿的,便是这枚虫鞘。
  时钊寒躺在玉床之上,褪去上衣,裸露肌肤,只感觉到寒冷之气涌进体内,止不住的发抖。
  大祭祀却不让他动,将那枚虫鞘放至其心脏处。
  萧河忍不住出声问道:
  “即是虫鞘,为何会动?”
  那枚虫鞘无疑像一只活着的软虫,它慢慢的往前蠕动,好似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便趴下了。
  “虫鞘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壳子,它没有灵识,而子虫则没有实体。”
  也不知是往日漫长岁月无人可以诉说,现在的大祭祀却十分好说话。
  她告诉萧河,原本子虫是一直存在在她的身体内的,但是某一天,她睡醒之后忽然发现子虫不见了。
  留下来的只有这只虫鞘。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冥冥之中好似感应了一些事情。
  也许是过去,又或者是未来,她做了某种决定,影响了因果,这才导致子虫的离开。
  而子虫的所在,就是为了保护母虫。
  如今母虫被时易之偷走,子虫也随之离去,她的族人在母虫被盗之后,也一个接着一个离世。
  而她作为下一任的大祭祀,顺承了父亲的蛊王,从而得以长生不老。
  如今寻不回母虫,她就一刻不能闭眼。
  萧河看着时钊寒心口处,慢慢汇集而出的黑气,没一会儿就充斥着整个虫鞘。
  而有更多的黑气藏匿于皮肤之下,不得而出。
  大祭祀却及时的将虫鞘取回,淡声道:
  “他的毒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得了的,虫鞘只能吸收这么多,你们三日后再来。”
  第41章 钊钊
  出了浮罗地宫,萧河与时钊寒被白袍祭祀带到了南山以东的一处竹篱小院。
  小院荒废已久,屋内落满灰尘,当头的太阳热情的照耀着菜地里仅存的几颗小白菜,都是一副蔫不拉几的模样。
  “我怎么觉得….大祭祀是故意的?”
  站在原地良久,萧河木着脸,根本不知从哪里开始收拾起。
  尽管上一世也经历过一回,所谓的承君之礼,不过就是一场时长两个月的潜行磨练。
  也是差不多的小院,但要比现在的这处更为整洁。
  没有奴仆伺候,就连每日所需的食物都要靠自己种植,或是运气好也能在山林中猎来一两只野兔野鸡。
  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难以饱腹,即便如此,也要按时完成御天监送来的试卷。
  其上试题出自内阁学士,是以为皇帝选拔品行优良、才能兼备之能人。
  而他们在山上的所行所举,即便天武帝远在凌天都,亦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其中,恐怕也有大祭祀的一份功劳。
  今日乃八月初八,是七皇子时允钰与其他世家子登山之日,想来不久便能于山中相见。
  而高子瞻等人,也比他们更早的落脚在了别处庭院,离他们所在的小院并不远。
  只不过现下因时钊寒失忆,萧河自己摘不出去不说,还要住在一处,陪同照顾。
  怕他们看出时钊寒的不妥来,也就暂时打消了与好友叙旧的心思。
  至于一同上山的家仆们,有些死在了山脚的刺杀中,而有些则侥幸活了下来。
  思铭只受了一些轻微的皮外伤,主仆二人在见到对方时,皆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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