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这话绣菊听归听却不接郭络罗氏的话,福晋大婚当天连她们都没想到郭络罗氏会弄那么一出,现在她们都是有苦说不出,要是有机会离了钮祜禄氏跟前,她和绣梅恐怕会连夜收拾包袱离开。
禾嘉走进郭络罗氏屋里的时候,先仔细把她的里外三间屋子都看了一遍,确定犄角旮旯都是干净的,才重新回到正厅坐下。
郭络罗氏自她进门起就一直蔫搭搭地歪在圈椅里,身旁还站着绣菊让她靠着才勉强坐稳。
闹了这几日又没怎么吃东西,郭络罗氏的脸色确实很难看。双唇还在止不住地轻颤,看起来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这么打眼一瞧,还真挺像是脑子出问题了。
但禾嘉不信,她起身走到郭络罗氏跟前弯腰俯身去看她的眼睛。郭络罗氏见状整个身子都直往圈椅里瑟缩,头也扭到一侧着实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禾嘉此刻像极了电影里的大反派,人家都吓成这样了还依依不饶。
她躲她就跟上去,郭络罗氏眼神躲闪几次实在没躲过,被迫抬眸跟禾嘉对视,那一刻禾嘉才彻底放下心来长长舒了一口气,确定这人就是装的。
“郭络罗氏,我来了你都不行礼的吗。”
“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金安。”
都是千年的妖精,既然聊斋玩砸了也没必要再装傻,跪在地上的郭络罗氏眼神清明哪里有半点疯了的样子,吓得绣菊绣梅和负责看守郭络罗氏的两个嬷嬷,都一起跪倒在地。
本来福晋让她们看好郭络罗氏就是个再轻省不过的差事,如今没办好差事不说,还被郭络罗氏装疯给骗了过去。
要不是福晋识破,真把太医请过来,最后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整个院子包括阿哥爷和福晋都要受牵连。
明明十阿哥的后院只有两个格格,福晋又才嫁过来一个月,怎么还能有侍妾格格疯了呢。到时候不管起因是什么,郭络罗氏又是因为什么被罚,禾嘉的名声都别想要了。
“说说吧,到底为什么闹这一出。我虽罚了你,但一没克扣你的吃穿二没打你骂你,我没嫁过来之前听说你们也很少出乾西五所,为什么禁足一个月就受不了了。”
“福晋,您罚我我认,我趁着您进大婚当天给你不痛快,您怎么罚我我都认。可您得给我个准话啊,罚月钱罚禁足到底要罚多久,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
郭络罗氏看着坐在上首的禾嘉,心里是真害怕了。
明明禾嘉就穿了一件水蓝色折枝花彩蝶纹的衣裳,梳着小两把头,发髻上簪了两支累丝缠枝花的金簪,看上去甚至有些清新脱俗,却依旧让她心惊得厉害。
“我要是早早地就告诉你罚你多久,这罚就不算惩戒了。”郭络罗氏之前敢闹那么一出,就一定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
禾嘉又不能真把她打死,就只能争取一次让她学乖老实下来,她可不想以后隔三差五跟郭络罗氏闹这么一场,来来回回闹着玩儿呢?
“我现在给你个准话,你老实待着,等到哪天阿哥出宫建府了,到时候你的禁足也就解了。”
“福晋!”一直跪在地上蔫头耷脑的郭络罗氏突然膝行几步保住禾嘉的腿,“奴才求您发发慈悲,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是爷的侍妾,爷的格格,我愿意伺候您伺候爷。”
郭络罗氏脸涨得通红,她最想说的话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她仰头看向禾嘉犹豫再犹豫才横下心来。
“奴才实在受不住这个寂寞了,从白天到晚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奴才觉得这辈子就这么望到头了。
奴才绝不会跟福晋争宠的,要是、要是以后奴才真的怀了孩子,不论男女都送到福晋跟前养着。您就当我是一只猫儿狗儿,赏奴才个恩典吧。”
禾嘉看着跪在自己身前,扒着自己的腿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实在有些说不出的无奈,“你是想说没有阿哥爷的恩宠,这日子难熬对不对。”
这话说得太直白,听得郭络罗氏脊背一僵,她下意识就想反驳说自己没有这么想。但抬头去看禾嘉,看清她眸中的威严后就不敢说了。
她既不敢说,那就轮到禾嘉来说:“你身边的绣菊绣梅每月二钱银子的例钱,在宫里要伺候你,出了宫还要跟着你一起去阿哥府。
等到过了二十五得你这个当主子的愿意给恩典,才能出府自行嫁娶。到那时她回了家能说个什么样的人家,是不是也是一眼望到头了。”
“这满宫里的太监,大部分连出宫的机会都没有,他们这辈子大概齐也能看到这辈子老了是个什么样子。”
“你每月拿二两银子,十斤猪肉十斤羊肉,四十支羊油蜡烛,十支白蜡烛,每年各色布料针线和一些杂七杂八东西的份例不算在里面,身边还有奴才伺候。”
“你要做的不是在我跟前抱怨这辈子是不是到头了,而是既拿了这么多好处就该安分些。不指望你干出什么大事,起码别浪费了粮食,还让这满屋子的人跟你一起倒霉。”
禾嘉自认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也没耐心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一个郭络罗氏操心,“别再想这些蠢办法来折腾自己和别人,再有下一回,我就不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