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封徵雪抬眸看去,便落入一双清澈又害羞的凤眼里。
  接住他的男人有些慌张,年纪看上去也不大,但身形却比他大上了两三圈儿,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圈住之后,小心翼翼地对他问道:
  “你还好么?”
  依稀是很好听的声音。
  “事挺大的,要不我报警吧?”
  听上去实在不算聪明。
  封徵雪薄凉的目光划过那大男生的喉结,和结实的胸膛与臂膀。
  “带我回家。”
  封徵雪知道,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可谁知那不解风情的傻子,居然愣了好几秒,才迟疑地拒绝说不行,还声称要打120。
  “不行就算了。”
  封徵雪眼睛一眯,平坦的小腹骤然一紧,强撑着蓄力,作势要从那个怀抱里挣脱开。
  冷淡的声线甚至带着轻微的讽意,“你不行,我就和别人回家去。”
  封徵雪依稀记得,那男人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床下看时,的确半点都配不上凤眼的凌厉感。
  可真当封徵雪满不耐烦地,主动问了好几次要不要要我之后,男人抱着他上了床,从泪呼呼的眼角一路吻到胸口,便见识到那双凤眼里狠戾。苍白细腻的肌肤被浇上了东西,温温凉凉,顺着平坦的小腹流向明显的腰窝。
  封徵雪被男人温柔的拥住,极尽小心的问了一声。
  似乎是......
  “我叫蔺沉风,你...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
  第44章
  “我叫蔺沉风,你...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
  那个夜晚算得上封徵雪人生中最荒谬的一天,像做了一个梦,只是那梦境又虚又实。
  封徵雪没听清那人说了什么。
  事实上,自从被男人拥住的那一刻,封徵雪就懵得厉害,看不清也听不清,唯有触感格外真实。
  疼。
  生理性的眼泪止不住流,被吻得喘不动气。
  破旧的出租屋里,并不结实的小木床上,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突然得甚至没来得及做任何保护措施。直到那吱嘎作响的破床突然塌了,封徵雪又被人抱到镜前去。
  “我没有爱过什么人,但我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男朋友。”大男生的声音黏腻,伴着细碎的吻和破碎的雨声。
  封徵雪看向镜面的目光飘忽,甚至都不愿看男人的脸。于是只是很敷衍地答了声:
  “嗯。”
  大男生误以为他答应了,很惊喜地问:“那…那你叫什么名字?”
  像那种很粘人的小奶狗。
  封徵雪听不清声音,更抑不住闷哼,而那人的动作便彻底停了,小心翼翼问道:“好吧,你不喜欢说就先不问——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这个可以说嘛?”
  封徵雪闭了闭眼睛,指腹压紧了前方的镜面,声音破碎且敷衍:“喜欢……都可以。”
  大男生一怔,有些生气,“什么叫都可以?”
  “……你,可以快点么?”
  话音一落,男人便没再停。封徵雪开始怀疑身后那个无休无止的混账,口中所说的第一次到底说的是不是假话。
  封徵雪的思绪很乱。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起断翼降落的飞鸟,被狮撕咬的白鹿。
  想起天边抓不住的流云,也想起随风飘摇的蒲公英。
  男人既温柔又青涩,唇瓣细细地吻着他的脊骨,又反复舔舐着他眼角的晶莹。
  整整做了一晚,直至第二天的凌晨。
  但那的确是封徵雪睡得最熟的一天。
  而当他再醒来时,出租屋里却再没有其他人,只有床头柜上放了一包魔法士干脆面,和一碗卖相极差的白粥,碗底还端端正正,压了一张写了字的小纸条,至于写了什么,需要拿起来才能看清。
  封徵雪抱着身体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疼痛和酸楚,使他的意识分外清醒。
  在确认过即便自己的身体黏黏糊糊,却也没有产生肌肉上的撕裂或是其他损伤,他闭着眼爬起身,还是没去翻看那张碗下的字条。
  没有必要。
  现在这样就很好。
  一夜的关系就该在一夜终止。
  夜里喝得太醉,封徵雪不记得男人长相,更遑论他的姓名,唯一浅留于记忆中的,便是那双漂亮的眼睛。
  以致于在后来的几千个长夜里,封徵雪也还是会想起那一夜,而自从那天过后,封徵雪才终于确认,自己不是性冷淡,他的确是喜欢男人,因为即使是最疼的时候,他都会对那人有反应。
  然而或许是因为太过荒谬,封徵雪很久都没去过酒吧,也很反感和人再发生关系,甚至有些畏惧所有男性有意接触他的肢体——他没再找过什么人,不过却买过了许多小道具,偶尔在压力大的夜里,象征性地自给自足一下,也渐渐在记忆中抹去那个不甚重要的男性。
  而以上所有,便是封徵雪在他不长不短的上一世,所有的性经历。
  可现在。
  封徵雪一直在回避去想起的那个夜晚的陪伴者,居然时隔多年又站在了自己跟前。
  突然得封徵雪甚至无法去......给出一个合理的反应。
  祝长风那句“十三年前,我确实睡过你”,说得实在是掷地有声,在场的就包括宋家顺都听懂了,更遑论黄暴思想蓄了一脑袋的蔺司沉了。
  封徵雪直觉感到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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