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他这个掌门,也并非徒有虚名就能得来的。
  *
  另一边,顾识殊有点好笑又有些促狭地问仙尊:
  “你们掌门方才怎么一副感怀的样子看着我们……唔,这样看,他应该已经接受我们在一起的事情了。倒也是聪明,都没问我们的关系。”
  明明是魔尊表现得很明显。
  傅停雪稍微往顾识殊那里靠了靠,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表露得也太大胆。几百年的寂寞让仙人变得有些患得患失,尤其喜欢粘人。
  在外人看来,仙尊仍旧不动声色,不落凡尘,依旧一身孤高冷清的气息。
  在顾识殊眼中,他身上总是冷的,太值得去拥吻,值得去爱。
  魔尊眼眸幽深,将人揽在怀中,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而后听见仙人轻轻地说:
  “若是问起,说我们是道侣便是。”
  仙人此生的所有动情都是顾识殊亲自所教,他自认为自己学的疏浅,顾识殊却意识到,他分明早已经对情爱之事无师自通。
  这份坦然,使他心神微震,是再多爱侣都永远学不来、学不会的。
  “仙尊怎么这么想?”
  顾识殊的手指灵巧地绕过他的霜发,却捂住了仙人的眼睛。
  他在傅停雪耳边说话,潮湿温热的气流让仙人白玉般的耳垂微微发红,可他潜意识对顾识殊的前半句话感到不安,蝶翅般的眼睫在顾识殊的手心扇动,
  却听见魔尊笑着贴近他的耳朵,每一个吐字都清晰地振着他那一小块敏感的肌肤,又流淌到他的心中:
  “还未曾来得及下重礼聘仙尊,莫非仙尊想要同我私奔么?”
  傅停雪被他遮住眼睛,他感到眼皮逐渐染上对方手心的温度,在一片黑暗中却令人心神逐渐安定,何况顾识殊说的话如此荒唐,却使他不禁有所联想,在被剥夺视觉后更令人全身心都沉浸其中。
  魔尊感到手心稍微被睫毛激起些痒意,仙尊微微张开嘴唇,却有些下不了决心。
  太近了,太明显了。
  “并非——”
  顾识殊听见了轻微的两个字,随后仙人很快地说出了后面的话,吐字又轻又快,
  “并非不可。”
  虽然知晓是玩笑,但……如果是你,怎样都好,怎样都愿意。
  他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的手心中还紧紧地闭着眼睛,却毫无保留地说出应允的话语的样子,有多么容易令人的心软到一塌糊涂。反正顾识殊完全拿他被办法。
  指缝透进来一点光。
  魔尊少见地沉默了一会,随后声音压得嘶哑又低沉,就像是滚沸的烈酒,在他耳边轻轻低语,近乎吻住他的耳垂,
  “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令傅停雪有点措手不及的慌张。
  他被挡着眼睛,却挡不住外头的天光,在手指缝隙透出的影子里,傅停雪看到魔尊从背后绕到他的面前,耳垂还略微发烫,他想要摸摸它。
  可是手却被温柔地按住,随即被顾识殊欺身而上,近乎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另一人的气息之中,带有强烈的侵犯意味,却只是一遍遍和他强调:
  “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
  他似乎在叹气,又像是心满意足,
  “停雪,我怎么舍得?”
  上一次不断和仙尊强调这句话,还是他们彼此互通心意之时,他不断吻他颤抖的眼睛,把所有的泪水都咽下。
  而这一次,却是情到浓时,不能自已,只想让他知道自己究竟如何想要珍藏这份丢失已久的宝贝,没有一点轻慢。
  有良人如此,怎么舍得不以重礼相聘,用余生相待?
  *
  魔尊果然出手阔绰。
  炼器峰以铸剑出名的张长老颤颤巍巍地指着堆在自己屋前小山一样的奇珍异宝,甚至连他都认不太齐全其中的一些材料。
  “够了,够了,”
  他仔仔细细地盘点了顾识殊提供的各种天才地宝,这才终于敢确认仙尊要修复清霜剑所需的材料全部都在此处。这世上也很少有哪个地方一次性聚齐了这样多的珍宝。
  比如这只血灵芝——
  听说是魔族的上一任魔主寻遍天下终于得到的宝物,据说牢牢地锁在魔界的珍宝库里,从来没舍得真正取用。
  比如妖族的圣物麒麟骨——
  其实这才是所有材料里最难得到的一种,听说妖族的长老们把他们祖上传下来的圣物看得比眼珠子还金贵。仙门和妖界向来不和,又枉论去要来这般至宝?
  比如人皇离去之前送给他们仙尊的紫金髓——
  这是人族皇室所庇佑的宝贝,隐约有紫气在周围流转,是修补剑身最好的原材料,但在红尘之中,即使有千金在手,也近乎一寸难求。
  还有其他的许多东西,魔尊看着眼前的一大堆宝物,显得满意极了。纵然长老在回过神后摆着手说“太多了,太多了”,也只是毫不在意地让他收起来。
  这只是他送给仙人的聘礼罢了。
  甚至还不足十分之一。
  清霜剑重新出世的那一天,清光满堂,冰雪生辉。
  残剑终于复原。
  那被烧过的坑洼不平的疤痕,如今被新镀上的一层薄薄的银色遮盖得干净,剑身烧出自然的纹路,并不是刻意避开当年的残损,而是依着残损的地方重新洗练出光辉。
  傅停雪接过这柄熟悉的本命剑时,微微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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