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闻咖啡味的快乐大概在于,那苦涩并非千篇一律,她可以从咖啡中捕捉到各种各样的味道,比如木香,果香……但是她最爱坚果香,各种各样的坚果香。
  包装好的咖啡豆上面会有气孔,是单向排气,但是陶栀子另做他用。
  用手轻轻一捏,咖啡豆包装上的气孔往外吹气,恰好是被密封后来自世界各地的气息。
  鼻子浅嗅,有种环游世界的窃喜感。
  制作咖啡的过程,不长也不短,足够让她刚好将那一墙的咖啡豆挨个闻了个遍。
  店长陈思雨在柜台后注意到陶栀子的动作,便等她闻完最后一种咖啡后,自动回到座位,才帮陶栀子打包。
  “您是住在附近吗?”
  陈思雨跟她攀谈起来。
  陶栀子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暂时来旅游的。”
  陈思雨帮她贴心在打包袋里放了两块焦糖饼干,陶栀子见状,已经在心里预测出了什么。
  “这附近的酒店可都不便宜,寸土寸金的地。”
  陈思雨在咖啡店里,这些年遇到过形形色色的客人,对于熟客和生客一眼就能判断出来。
  陶栀子说:“确实,不过比较幸运,我找的那间民宿环境很好,价格也不错,只是平时帮忙干点杂活,非常轻松。”
  听到这里,陈思雨恍然大悟,颇感意外道:
  “你是住在七号公馆里的那个木屋吧,要我说,刘姨是个大好人,这间小木屋在网上都是网红地点,需要抽奖的,你是那千分之一的幸运儿。”
  陈思雨的热情让人觉得亲和。
  陶栀子回想起当时找房的场景,很多细节都记得不全了,不过她当时只是随手报名,结果幸运恰好降临了而已。
  她在接过陈思雨递来的纸袋,伸手感受了一下咖啡的温度,若有所思。
  不幸了多年,好运气攒着,可能这次算刚好凑够好运吧。
  付钱的时候,陶栀子发现价格比菜单上便宜了一些,便奇怪地问道:“这是……打了八折吗?”
  陈思雨从收银台抬头跟她说:“当然啊,七号公馆的工作人员和房客到这里都会打折的。”
  陶栀子疑惑道:“这是有什么说法吗?”
  “这是江先生名下的店。”
  听到这句解释后,一切便瞬间明了。
  她又一次在陌生人口中听到“江先生”,总觉这个人好像无处不在,又好像不存在。
  “你见过江先生吗?”
  陶栀子临走前随口问了一句。
  陈思雨摇摇头:“跟我对接的一直都是里面管财务的老张,刘姨偶尔也来看看,但是听说江先生早些年一直忙于事业,直到近两年才回七号公馆定居的。”
  “但是这些大人物的事,当然也不是我能过问的。”
  陶栀子深表同意,随即拎上纸袋,不想聊过头让咖啡凉了。
  “我先走了,你们的咖啡豆很香,我应该很快会再来的。”
  陈思雨笑容可掬:
  “随时欢迎。”
  待陶栀子马不停蹄回到七号公馆,直奔藏书阁时,推门走了进去,才发现今日的藏书阁内空无一人。
  她双眼有些黯然地看向台阶,连阅览室的灯都是暗的,只留下一片看不到头的黑色空洞。
  这种安静的感觉会让人没由来有些不习惯。
  她抬头看向墙壁上的古老挂钟,才发现今天是她来早了。
  昨天没有事先确认好那个人上不上班,自己就直接来了,如果今天走空了没等到人,就可惜了这杯咖啡了。
  日光过境,太阳从窗户这头,晒到了那头。
  陶栀子在一旁的储物间里找到了一些打扫用品,用鸡毛掸子将自己能触及的地方的灰尘都清理了一遍。
  顺便把角落飘进的落叶和花瓣也给清扫了一遍。
  午后的炎热,无休止一般,但是藏书阁内,照常是温度稳定。
  一阵从容的脚步渐近,藏书阁正门被人重新从外部打开的时候。
  江述月看到人字梯上安安静静坐着一个瘦小的人影,她将双膝合拢抵在胸前,在抱着一本的书在仰头读着——安德烈·纪德的《窄门》。
  她似乎爱在盛夏中穿着长衣长裤,偏好一些温柔的颜色,比如香芋紫和藕色粉……
  一双带着褶皱的小皮鞋倒是天天在穿,洁白袜子会偶尔露出一截,包裹着她细致洁白的脚踝。
  长发很是细软,被一根黑色发圈松松垮垮地束在脑后,阳光恰好从窗外照在她瘦削的后背上,光线被发丝剪碎,变成肩上的金色碎片。
  被在她低头翻书的时候,额间碎发垂落,带着轻盈和自然的弧度垂在她的侧脸旁。
  很快一只手就会将那些垂发尽数别在耳后,秀眉微微一皱,像是极不喜欢看书的视线被碎发挡住。
  江述月刚踏入室内一步,人字梯上的女子就立刻发现了他的踪迹。
  她双眼亮了亮,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像是一个等待主人回家的猫咪,一开门就在门口蹲守。
  谁都不知道小猫会在门口等待多久,正如陶栀子等待的时间也未知一样。
  “你今天上班迟到了吧?”
  陶栀子瞥了一眼时钟,有种抓包的得意感。
  江述月看到时钟已经来到了四点,简短解释道:“有些事情耽误了。”
  “为什么坐在这里,不上去坐,灯也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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