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叶秋水握着笔,“好。”
  他翻墙回家,听到动静越来越大,确信这吵闹声是从自己家里传出。
  “怎么了?”
  江泠拉住一个慌乱中跑动的小厮。
  对方一看到他,惊道:“三郎,你去哪里了,二娘子到处找您,出事了,出大事了,知州府被抄了!”
  江泠愣了一瞬,“娘呢?”
  “二娘子在花厅!”
  江泠立刻赶过去。
  桌上还堆着宋氏备好的要送给知州夫人的礼,此刻,她坐在厅中,垂眼抹泪,神色焦急,“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啊……”
  一旁婆子与丫鬟们温声宽慰。
  不久,江二爷慌不择路地从外面回来,他急得在门槛前绊了一下,白着脸,被下人扶着,堪堪站稳。
  宋氏扑过去,问他怎么回事。
  “我……我……”江二爷打着颤,目光晃动,语焉不详地说:“孙知州送去京城的礼,在港口被拦下了。”
  宋氏惊叫一声。
  江泠听了,不明所以。“什么礼?”
  江泠问,但江二爷已经呆傻了,顾不着回答,他瞥见摆在远处的贺礼,回神,“快将这些东西砸了,丢了!”
  下人们一拥上前,将昂贵的贺礼端走销毁。
  宋氏也吩咐婢女,将灯笼春联撕了,不要张扬,立刻闭门。
  江泠又问了好几声,没有人回答他。
  *
  年底,京师码头截下一艘货船,里面是曲州的官员送给京中贵人的大礼,而前不久,曲州刚因为大雪,向朝廷要了一笔赈灾款。
  这份大礼从何而来不言而喻,事情败露的当日,急报从京师发出,第二日孙知州便被抓捕入狱。
  宋氏快要哭瞎眼,江二爷到处打听消息,但抓人的官兵是从京城派来的,奉的是皇命,孙府被抄已毫无转圜余地。
  明明是新年,但曲州却风声鹤唳,曾与知州府结交的人家战战兢兢,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江二爷愁眉苦脸,他艰难地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在第一时间割断了与知州府的联系,他知道孙知州是逃不掉此劫了,怕就怕自己家也被牵连进去。
  事情闹得这么大,江泠总算明白发生了何事,他神情凝重,找到江二爷,问他孙知州私吞赈灾款,给京中贵人送礼之事他有没有参与。
  如果参与了,他们江家就是同谋。
  江二爷神色慌了一下,而后立刻镇定下来,辞严厉色地说:“怎么可能,那些事情我一概不知,我没有参与过,你也不要担心,你照常准备去京城的事宜,别的不用多想,过两日就赶紧出发!”
  为避免夜长梦多,江二爷催促宋氏,让她这几日就同江泠进京。
  第21章 败露 “三郎,你是要逼死爹爹啊。”……
  临行前,宋氏连夜让下人收拾好了行礼,江泠原本还想再留几天,但他们催促不停,他不得不提前开始整理自己的藏书,到时候一起带去京城。
  江泠的书很多,自己屋中堆不下后,后院的书房内又摆了几个架子,平日江二爷常来此地,有时候见客人也会去书房谈事。
  这两日,江二爷似乎很忙,一整天都见不到人,有时候就算回来,也是火急火燎地钻进书房,闭门不出。
  江泠推开门,书房里没有人,空气中还残留着什么东西灼烧后的味道。
  江二爷应当刚刚离开,来的时候,江泠在路上碰见他,江二爷神色慌乱,连江泠叫他都没有回应。
  江泠心里奇怪,只当他是被孙府抄家一事吓到了。
  江家从前巴结知州府,江二爷还是孙知州的下属,从前,宋氏与知州夫人也很亲近,他们积极与官宦人家结交,受尽恭维,然而孙家毫无预兆地倒台,也有几个官员被牵扯其中,江二爷与宋氏惊慌不已,这些天变得很收敛。
  万幸的是,火没烧到江家,而江泠也快要去国子监了,京城世家大族交错盘结,比知州更大的官也比比皆是。宋氏告诉江泠,进了京,要结交更位高权重的人,这样才不会像孙知州一样,昨日风光无限,<a href=https:///tags_nan/mingchao.html target=_blank >明朝就大厦倾塌了。
  江泠走进书房,将他要带去京城的书挑出来,让下人装箱入册。
  江家的书房是不准下人随意进出的,江二爷到底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平日时常接见外客,与同僚在书房交谈,桌上紫檀炉正燃着香,烟雾飘渺,案面有些乱,江二爷走之前不知道做了什么,并未让人进来收拾,江泠走过去,将纸张规整。
  只是靠得近了,便觉得炉中香气不对,江泠瞥过去,忽的瞧见炉中还有半页未烧尽的信纸。
  他揭开盖子,只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变。
  正月的第二天,曲州大雪。
  江四爷领着江晖来江宅为江泠送行,希望江泠可以在他的老师面前美言几句,他走后,州学的学究能多关照江晖,一门的堂兄弟,要互相扶持,让江晖也早日被举荐去国子监。
  江晖低着头,无精打采。
  今早听说,孙知州死罪难逃,知州夫人伤心过度,怕是也要随他去了,孙仲言要被流放边疆。
  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楼塌了,四夫人心惊肉跳,后怕地同他说,还好孙仲言瞧不上他,没把他当朋友,要不然孙府出事,说不定他还会被连累。
  不过三哥要去国子监的事是改变不了的,既然巴结不了孙府,江四爷与四夫人又转变策略,让他来巴结江泠,到底是一家人,要是江泠将来真的做了官,总得关照关照他这个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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